聂政者,轵深井里人也。杀人避仇,与母、姊如齐,以屠为事。久之,濮阳严仲子事韩哀侯,与韩相侠累有隙。严仲子恐诛,亡去,游求人可以报侠累者。至齐,齐人或言聂政勇敢士也,避仇隐于屠者之间。严遂阴交于聂政,以意厚之。严仲子奉黄金百镒,前为聂政母寿。聂政惊,愈怪其厚,固谢严仲子。严仲子固进,而聂政谢曰:“臣幸有老母,家贫,客游以为狗屠,可以旦夕得甘毳①以养亲。”严仲子固让,聂政竟不肯受也。
久之,聂政母死。既已葬,除服,聂政曰:“嗟乎!政乃市井之人,鼓刀以屠;而严仲子乃诸侯之卿相也,不远千里,枉车骑而交臣……老母今以天年终,政将为知己者用。”乃遂西至濮阳,见严仲子。严仲子具告曰:“臣之仇韩相侠累……臣欲使人刺之,终莫能就。今足下幸而不弃请益其车骑壮士可为足下辅翼者。” 遂谢车骑人徒,辞,独行杖剑至韩。韩相侠累方坐府上,持兵戟而卫侍者甚众。聂政直入,上阶刺杀侠累,左右大乱。聂政大呼,所击杀者数十人,因自皮面决眼,自屠出肠,遂以死。
『注释』①甘毳(cuì):同“甘脆”,美味的食物。人徒:随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