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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忆韦素园君   鲁迅
    现在有几个朋友要纪念韦素园君,我也须说几句话.是的,我是有这义务的.
    怕是十多年之前了罢,我在北京大学做讲师,有一天.在教师豫备室里遇见了一个头发和胡子统统长得要命的青年,这就是李霁野.我的认识素园,大约就是霁野绍介的罢,然而我忘记了那时的情景.现在留在记忆里的,是他已经坐在客店的一间小房子里计画出版了.
    这一间小房子,就是未名社.
    未名社的同人,实在并没有什么雄心和大志,但是,愿意切切实实的,点点滴滴的做下去的意志,却是大家一致的.而其中的骨干就是素园.
    于是他坐在一间破小屋子,就是未名社里办事了,不过小半好像也因为他生着病,不能上学校去读书,因此便天然的轮着他守寨.
    我最初的记忆是在这破寨里看见了素园,一个瘦小,精明,正经的青年,窗前的几排破旧外国书,在证明他穷着也还是钉住着文学.然而,我同时又有了一种坏印象,觉得和他是很难交往的,因为他笑影少.“笑影少”原是未名社同人的一种特色,不过素园显得最分明,一下子就能够令人感得.但到后来,我知道我的判断是错误了,和他也并不难于交往.他的不很笑,大约是因为年龄的不同,对我的一种特别态度罢,可惜我不能化为青年,使大家忘掉彼我,得到确证了.这真相,我想,霁野他们是知道的.
    但待到我明白了我的误解之后,却同时又发见了一个他的致命伤:他太认真;虽然似乎沉静,然而他激烈.认真会是人的致命伤的么?至少,在那时以至现在,可以是的.一认真,便容易趋于激烈,发扬则送掉自己的命,沉静着,又啮碎了自己的心
    我到广州,是第二年--一九二七年的秋初,〔8〕仍旧陆续的接到他几封信,是在西山病院里,伏在枕头上写就的,因为医生不允许他起坐.他措辞更明显,思想也更清楚,更广大了,但也更使我担心他的病.有一天,我忽然接到一本书,是布面装订的素园翻译的《外套》.我一看明白,就打了一个寒噤:这明明是他送给我的一个纪念品,莫非他已经自觉了生命的期限了么?
    我不忍再翻阅这一本书,然而我没有法.
    我因此记起,素园的一个好朋友也咯过血,一天竟对着素园咯起来,他慌张失措,用了爱和忧急的声音命令道:“你不许再吐了!”我那时却记起了伊孛生的《勃兰特》.他不是命令过去的人,从新起来,却并无这神力,只将自己埋在崩雪下面的么?…
    我在空中看见了勃兰特和素园,但是我没有话.
    一九二九年五月末,我最以为侥幸的是自己到西山病院去,和素园谈了天.他为了日光浴,皮肤被晒得很黑了,精神却并不萎顿.我们和几个朋友都很高兴.但我在高兴中,又时时夹着悲哀:忽而想到他的爱人,已由他同意之后,和别人订了婚;忽而想到他竟连绍介外国文学给中国的一点志愿,也怕难于达到;忽而想到他在这里静卧着,不知道他自以为是在等候全愈,还是等候灭亡;忽而想到他为什么要寄给我一本精装的《外套》?…
    一九三二年八月一日晨五时半,素园终于病殁在北平同仁医院里了,一切计画,一切希望,也同归于尽.我所抱憾的是因为避祸,烧去了他的信札,我只能将一本《外套》当作唯一的纪念,永远放在自己的身边.
    自素园病殁之后,转眼已是两年了,这其间,对于他,文坛上并没有人开口.这也不能算是希罕的,他既非天才,也非豪杰,活的时候,既不过在默默中生存,死了之后,当然也只好在默默中泯没.但对于我们,却是值得记念的青年,因为他在默默中支持了未名社.
    未名社现在是几乎消灭了,那存在期,也并不长久.然而自素园经营以来,绍介了果戈理,陀思妥也夫斯基,安特列夫,绍介了望•蔼覃,绍介了爱伦堡的《烟袋》和拉夫列涅夫的《四十一》.还印行了《未名新集》,其中有丛芜的《君山》,静农的《地之子》和《建塔者》,我的《朝华夕拾》,在那时候,也都还算是相当可看的作品.
    是的,但素园却并非天才,也非豪杰,当然更不是高楼的尖顶,或名园的美花,然而他是楼下的一块石材,园中的一撮泥土,在中国第一要他多.他不入于观赏者的眼中,只有建筑者和栽植者,决不会将他置之度外.
    我不知道以后是否还有记念的时候,倘止于这一次,那么,素园,从此别了!
    (选自《鲁迅全集》,人民文学出版社2005年版,有删节)
    (1)谈谈你对文中“沉静着,又啮碎了自己的心”这句话的理解.
    (2)简析“一九二九年五月末”这一自然段情感表达的特点.
    (3)综观全文,分析鲁迅笔下韦素园形象的特点.
    (4)文章的结尾部分鲁迅说“在中国第一要他多”,联系实际,谈谈你的认识.
    【考点】散文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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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度:较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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