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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

              阅读下面语段,完成习题。

              新建的大礼堂里,坐满了人;我们毕业生坐在前八排,我又是坐在最前一排的中间位子上。我的襟上有一朵粉红色的夹竹桃,是临来时妈妈从院子里摘下来给我别上的,她说:“夹竹桃是你爸爸种的,戴着它,就像爸爸看见你上台一样!”

              ……

              于是我唱了五年的骊歌,现在轮到同学们唱给我们送别:“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问君此去几时来,来时莫徘徊!天之涯,地之 角,知交半零落,人生难得是欢聚,惟有别离多……”

              我哭了,我们毕业生都哭了。我们是多么喜欢长高了变成大人,我们又是多么怕呢!当我们回到小学来的时候,无论长得多么高,多么大,老师!你们要永远拿我当个孩子呀!做大人,常常有人要我做大人。

              宋妈临回她的老家的时候说:

              “英子,你大了,可不能跟弟弟再吵嘴!他还小。”

              兰姨娘跟着那个四眼狗上马车的时候说:

               “英子,你大了,可不能招你妈妈生气了!”

              蹲在草地里的那个人说:

              “等到你小学毕业了,长大了,我们看海去。”

              虽然,这些人都随着我的长大没有了影子了。是跟着我失去的童年一起失去了吗?

              爸爸也不拿我当孩子了,他说:

              “英子,去把这些钱寄给在日本读书的陈叔叔。”

              “爸爸!” 

              “不要怕,英子,你要学做许多事,将来好帮着你妈妈。你最大。” 

              于是他数了钱,告诉我怎样到东交民巷的正金银行去寄这笔钱——到最里面的台子上去要一张寄款单,填上“金柒拾元也”,写上日本横滨的地址,交给柜台里的小日本儿!

              我虽然很害怕,但是也得硬着头皮去——这是爸爸说的,无论什么困难的事 ,只要硬着头皮去做,就闯过去了。

              “闯练,闯练,英子。”我临去时爸爸还这样叮嘱我。

              我心情紧张地手里捏紧一卷钞票到银行去。等到从最高台阶的正金银行出来,看着东交民巷街道中的花圃种满了蒲公英,我很高兴地想:闯过来了,快回家去,告诉爸爸,并且要他明天在花池里也种满了蒲公英。

              ……

              我把小学毕业文凭,放到书桌的抽屉里,再出来,老高已经替我雇好了到医院的车子。走过院子,看到垂落的夹竹桃,我默念着:

              爸爸的花儿落了,我也不再是小孩子。


              ①以上片段出自《城南旧事》中的哪个部分?该部分的线索是什么?有什么作用?②从划线句中,你读懂了什么?

              ③从以上片段提到的人物中选取一位,试分析其人物形象。

              ④“我们是多么喜欢长高了变成大人,我们又是多么怕呢!”你可能也有过这样的感受,试结合自己的体验说一说:“我们”为什么既喜欢、又害怕变成大人?  

            • 2.

              ①两个乡下人,外出打工。一个去上海,一个去北京。可是在候车厅等车时,都又改变了主意, 因为邻座的人议论说,上海人精明。外地人问路都收费;北京人质朴,见吃不上饭的人,不仅给馒头,还送旧衣服。

              ②去上海的人想,还是北京好,挣不到钱也饿不死,幸亏车还没到,不然真掉进了火坑。

              ③去北京的人想,还是上海好,给人带路都能挣钱,还有什么不能挣钱的?我幸亏还没上车,不然真失去一次致富的机会。

              ④于是他们在退票处相遇了。原来要去北京的得到了上海的票,去上海的得到了北京的票。

              ⑤去北京的人发现,北京果然好。他初到北京的一个月,什么都没干,竟然没有饿着。不仅银行大厅里的太空水可以白喝,而且大商场里欢迎品尝的点心也可以白吃。

              ⑥去上海的人发现,上海果然是一个可以发财的城市。干什么都可以赚钱。带路可以赚钱,看厕所可以赚钱,弄盆凉水让人洗脸可以赚钱。只要想点办法,再花点力气都可以赚钱。

              ⑦凭着乡下人对泥土的感情和认识,第二天,他在建筑工地装了十包含有沙子和树叶的土,以“花盆土”的名义,向不见泥土而又爱花的上海人兜售。 当天他在城郊间往返六次,净赚了五元钱。一年后,凭“花盆土”他竟然在大上海拥有了一间小小的门面。

              ⑧在常年的走街串巷中,他又有一个新的发现:一些商店楼面亮丽而招牌较黑,一打听才知道是清洗公司只负责洗楼不负责洗招牌的结果。他立即抓住这一空当,买了人宇梯、水桶和抹布,办起一个小型清洗公司,专门负责擦洗招牌。如今他的公司已有150多个打工仔,业务已由上海发展到杭州和南京。

              ⑨前不久,他坐火车去北京考察清洗市场。在北京车站,一个捡破烂的人把头伸进软卧车厢,向他要一只啤酒瓶,就在递瓶时,两人都愣住了,因为五年前,他们曾换过一次车票。

              (1)整体感知:

              ①请选择最恰当的一项作为小说的标题(      )

              A.偶遇   B.换票的悲剧   C.换票   D.成功与失败

              ②用简洁的语言概括故事的主要内容。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2)小说描写了两个打工者的两次相遇,这样安排有什么作用?

              第一次相遇: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第二次相遇: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3)通读全文,简要概括两个人的性格特点。

              成功者: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拾破烂的人: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4)品读小说⑥至⑧段,写出自己的感悟。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 3.

              一起午餐

                (英)威廉•萨默塞特•毛姆  费方利译

                  看戏中途休息时,她愉快地招呼我:“啊,我们第一次见面已经是很多年前了。还记得我见你的第一回吗?你请我一起午餐。”我记得吗?

                  那是20年前,我租住在巴黎一间小小的公寓,挣的钱勉强够生活。她读了我的一本书,写信来与我探讨。我回信去感谢她。不久,我又收到她的一封来信,信中说她要经过巴黎,希望能跟我聊聊;但是时间有限,她唯一的空闲时间是下个星期四。她上午在卢森堡,问我中午是否可以请她到福伊约吃顿简便的午餐?福伊约是法国参议员用餐的地方,我完全消费不起,也从未想过去那个地方。但我想我有80法郎(金法郎),能维持到月末,一顿简单的午餐应该不会超过15法郎。若是把接下来两个礼拜的咖啡开销省下,应该足够应付。

              我回信约这位朋友星期四的十二点半在福伊约碰面。她不如我想象的年轻,且外表僵硬,丝毫不吸引人。她实际上已经是年过四旬的妇人。她给我的印象是牙齿极多,又大又平整的白牙,远多出实际的需要。

              菜单上来的时候,我惊呆了,因为这里的价格远比我料想的高出很多。不过她一再为我宽心。

              “我午餐从不吃东西。”她说。

              “哦,请不要这么说!”我慷慨地回应她。

              “我从来只吃一样东西。我想如今人们吃得太多了。也许,一条小鱼。我不知道他们有没有三文鱼。”

              那时三文鱼还不当季,菜单上也没有。但我还是开口问侍者有没有供应。有的,一只漂亮的三文鱼刚刚到,是店里来的第一只。我为我的客人点了。侍者问她等三文鱼上桌的时候,是不是要来点什么。

              “不,”她回答道,“我从来都只吃一样东西。除非有点儿鱼子酱。我从不介意吃鱼子酱。”

              我的心沉下一点。我知道我请不起鱼子酱,但是我总不能对她开这个口吧。我跟侍者说,无论怎样要送上鱼子酱。至于我自己,我选了菜单上最便宜的——羊排。

              “我觉得你吃肉真不明智。”她说。“你吃那么油腻的肉,下午怎么工作呢?我不想让自己的胃负担太重。”

              接下来是喝什么的问题。

              “我午餐从不点喝的。”她说。

              “我也不喝。”我立马回应她。

              她向我露出友好的、白亮亮的牙。

              “除了香槟,医生让我别喝其它的。”

              我猜想我的脸色应该有点发白了。我点了半瓶香槟。故作轻松地说了声医生严格禁止我喝香槟。

              “那你要喝点什么?”

              “水吧。”

              她吃着鱼子酱,啖着三文鱼。她欢快地谈美术、文学和音乐。可我在担心账单有多少。我的羊排上了,她很严肃地指导我的饮食。

              “我看你习惯吃很重口味的午餐。这个习惯肯定不好。为什么不学学我,只吃一样东西呢?我保证你一定会感觉舒服很多。”

              侍者拿着菜单又过来时,她装模作样地把他招呼到一边。

              “不,不,我午餐从不吃什么。只要一口,其它的不用了,我说吃饭不过是个交谈的借口。我吃不下其它的了,除非他们有那种大芦笋。若是在巴黎没吃点芦笋就回去,那我多遗憾。”

              我的心沉下来了。我在商店见过芦笋,知道价格奇高。每次见到,我都馋得流口水。

              “夫人想知道你们这儿有没有那种大芦笋?”我问侍者。

              我使尽全身力气祈祷侍者说不。他那宽大的、牧师一样的脸上堆满愉快的笑容,他跟我们保证绝对供应很大、很壮观、嫩滑无比,简直奇迹一样的芦笋。

              “我一点都不饿,”我的客人叹口气道,“但是如果你坚持,我不介意来点芦笋。”我点了芦笋。

              “你要不要来点?”

              “不,我从不吃芦笋。”

              “我知道有人不喜欢芦笋。其实问题是,你吃的肉坏了你的胃口。”我们等着厨师做芦笋。我焦灼不堪……芦笋上来了。笋大、多汁且惹人垂涎。我看着这个邪恶的女人大口大口地下咽。终于吃完了。

              “来点咖啡?”我问道。

              “好吧,就要点冰激凌和咖啡。”她回答。我已经死猪不怕开水烫了,便给自己点了咖啡,给她点了冰激凌和咖啡。接着,一件可怕的事情发生了。我们等咖啡的时候,侍者领班那张假面上带着谄媚的微笑,端着满篮子的大桃子走到我们跟前。这些桃子灿若纯真少女的绯红面庞,充满了意大利风景画的风情。桃子不是还不到上市的时候吗?天知道它们得值多少钱。可过了一小会儿,我也知道它们值多少钱了,因为我的客人,边说着话,边心不在焉地拿起一个来。

              “你瞧,你的胃里塞满了肉”——我可怜的一小份羊肉——“你再吃不下别的了。我刚刚就吃了点小吃,可以再享用一只桃子。”

              账单来了,当我结完账,我发现剩下的只能付一个寒酸的小费。她扫了一眼我留给侍者的三法郎,我知道她觉得我吝啬。可是当我走出饭店,我接下来一个月就穷得响叮当了。

              “学学我的方式,”临别握手的时候她对我说,“午餐不要超过一样食物。”

              “我比你还厉害,”我回嘴道,“我今晚什么都不吃。”

              “幽默!”她欢快地喊道,跳进出租车。“你真是够幽默啊!”

              我不是有报复心的人,但我毫无愧疚地看到了满意的结果。今天,她的体重足足有294磅。(选文略有删改)


            • 4.

              小杨月楼义结李金鏊

              冯骥才

              民国二十八年,龙王爷闯进天津卫。街上行船,窗户当门,买卖停业,车辆不通,小杨月楼和他的一班人马,被困在南市的庆云戏院。那时候,人都泡在水里,哪有心思看戏?

              龙王爷赖在天津一连几个月,戏班照样人吃马喂,把钱使净,便将十多箱行头道具押在河北大街的“万成当”。等到水退了,火车通车,小杨月楼急着返回上海,凑钱买了车票,就没钱赎当了,急得他闹牙疼,腮帮子肿得老高。戏院一位热心肠的小伙计对他说:“您不如去求李金鏊帮忙,那人仗义,拿义气当命。凭您的名气,有求必应。”

              李金鏊是天津卫出名的一位大锅伙,混混头儿。上刀山、下火海、跳油锅,绝不含糊,死千一个。虽然黑白道上,也讲规矩讲脸面讲义气,拔刀相助的事,李金鏊干过不少,小杨月楼却从来不沾这号人。可是今儿事情逼到这地步,不去也得去了。

              他跟随这小伙计到了西头,过街穿巷,抬眼一瞧,怔住了。篱笆墙,栅栏门,几间爬爬屋,大名鼎鼎的李金鏊就住在这破瓦寒窑里?小伙计却截门一声呼:“李二爷!”

              应声打屋里猫腰走出一个人来,出屋直起身,吓了小杨月楼一跳。这人足有六尺高,肩膀赛门宽,老脸老皮,胡子拉碴;那件灰布大褂,足够改成个大床单,上边还油了几块。小杨月楼以为找错了人家,没想到这人说话嘴上赛扣个罐子,瓮声瓮气问道:“找我干吗?”口气挺硬,眼神极横,错不了,李金鏊!

              进了屋,屋里赛破庙,地上是土,条案上也是土,东西全是东倒西歪;迎面那八仙桌子,四条腿缺了一条,拿砖顶上;桌上的茶壶,破嘴缺把,磕底裂肚,盖上没疙瘩。小杨月楼心想,李金鏊是真穷还是装穷?若是真穷,拿嘛帮助自己?于是心里不抱什么希望了。

              李金鏊打量来客,一身春绸裤褂,白丝袜子,黑礼服呢鞋,头戴一顶细辫巴拿马草帽,手拿一柄有字有画的斑竹折扇。他瞄着小杨月楼说:“我在哪儿见过你?”眼神还挺横,不赛对客人,赛对仇人。

              戏院小伙计忙做一番介绍,表明来意。李金鏊立即起身,拱拱手说:“我眼拙,杨老板可别在意。您到天津卫来唱戏,是咱天津有耳朵人的福气!哪能叫您受治、委屈!您明儿晌后就去‘万成当’拉东西去吧!”说得真爽快,好赛天津卫是他家的。这更叫小杨月楼满腹狐疑,以为到这儿来做戏玩。

              转天一早,李金鏊来到河北大街上的“万成当”,进门朝着高高的柜台仰头叫道:“告你们老板去,说我李金鏊拜访他来了!”老板慌张出来,请李金鏊到楼上喝茶,李金鏊理也不理,只说:“我朋友杨老板有几个戏箱押在你这里,没钱赎当,你先叫他搬走,交情记着,咱们往后再说。”说完拨头便走。

              当日晌后,小杨月楼带着几个人碰运气赛的来到“万成当”,进门却见自己的十几个戏箱,早已摆在柜台外边。小杨月楼大喜过望,便取了戏箱,高高兴兴返回上海。

              小杨月楼走后,天津卫的锅伙们听说这件事,佩服李金鏊的义气,纷纷来到“万成当”,要把小杨月楼欠下的赎当钱补上。老板不肯收,锅伙们把钱截着柜台扔进去就走。多少亦不论,反正多得多。这事又传到李金鏊耳朵里。李金鏊在北大关的天庆馆摆了几桌,将这些代自己还情的弟兄们着实宴请一顿。

              谁想到小杨月楼回到上海,不出三个月,寄张银票到天津“万成当”,补还那笔欠款。“万成当”收过锅伙们的钱,哪敢再收双份,老板亲自捧着钱给李金鏊送来了。李金鏊嘛人?不单分文不取,看也没看,叫人把这笔钱分别还给那帮代他付钱的弟兄。至此,钱上边的事清楚了,谁也不欠谁的了。这事本该了结,可是情没结,怎么结?

              转年冬天,上海奇冷,黄浦江冰冻三尺,大河盖上盖儿。这就断了码头上脚伕们的生路,尤其打天津去扛活的弟兄们,肚子里的东西一天比一天少,快只剩下凉气了。恰巧李金鏊到上海办事,见这情景,正愁没辙,抬眼瞅见小杨月楼主演《芸娘》的海报,拔腿便去找小杨月楼。

              赶到大舞台时,小杨月楼正是闭幕卸装时候,听说天津的李金鏊在大门外等候,脸上带着油彩就跑出来。只见台阶下大雪里站着一条高高汉子。他口呼:“二哥!”三步并两步跑下台阶。脚底板给冰雪一滑,一屁股坐在地上,仰脸对李金鏊还满是欢笑。

              小杨月楼在锦江饭店盛宴款待这位心中敬佩的津门恩人。李金鏊说:“杨老板,您喂得饱我一个脑袋,喂不饱我黄浦江边的上千个扛活的弟兄。如今大河盖盖儿,弟兄们没饭辙,眼瞅着小命不长。”

              小杨月楼慨然说:“我去想办法!”

              李金鏊说:“那倒不用。您只要把上海所有名角约到一块儿,义演三天就成!戏票全给我,我叫弟兄们自个儿找主去卖。这么做难为您吗?”

              小杨月楼说:“二哥真行。这点事还不好办吗?”第二天就把大上海所有名角,全都约齐,在黄金戏院举行义演。戏票由天津这帮弟兄拿到平日扛活的主家那里去卖。这些主家花钱买几张票,又看戏,又帮忙,落人情,过戏瘾,谁不肯?何况这么多名角同台献技,还是《龙凤呈祥》、《红鬃烈马》一些热闹好看的大戏,更是千载难逢。一连三天过去,便把冻成冰棍的上千个弟兄全救活了。

              李金鏊完事要回天津,临行前,小杨月楼又是设宴送行。酒足饭饱时,小杨月楼叫人拿出一大包银子,送给李金鏊。既是盘缠,也有对去年那事谢恩之意。李金鏊一见钱,面孔马上板起来,沉下来的嗓门更显得瓮声瓮气。他说道:“杨老板,我这人,向例只交朋友,不交钱。想想看,您我这段交情,有来有往,打谁手里过过钱?谁又看见过钱?折腾来折腾去,不都是那些情义吗?钱再多也经不住花,可咱们的交情使不完!”说完起身告辞。

               (选自冯骥才著《俗世奇人 贰》,文字有删节)

              ①锅伙:此处指在简陋食宿处住着的单身工人、小贩。 ②死千:天津地方土语,也是混混儿的行话。死千表示担当出生入死的差事。 ③爬爬屋: ④赛:天津方言,有“像”或“似”之意。

            • 5.

              猫人

              (美)罗杰·迪安·基瑟

              我喜欢钓鱼。我最喜欢的钓鱼地点是在一个湖边,那个地方在加利福尼亚山区的一个城镇的小加油站附近,距我当初住的地方有三个小时的路程。

              每年,冬雪刚刚融化,我便把渔具装上旅行车,出去钓一天鳟鱼。

              有一次,我穿过美丽的人造高山湖泊的小水坝,把车开到一侧,开始卸下鱼竿。忽然,我听到一声枪响,呼啸着飞过我的头顶。听到有人开枪射击,让我大吃一惊,因为这是禁猎区,不允许打猎。另外,在我多年钓鱼的区域内,除了几辆拉木材的卡车路过,还是头一回遇到有人来。

              我蹲在汽车后面,小心地瞭望四周,看是否有人。又响了两枪。子弹“砰砰”地击中大岩石,我却还是没有看到人。

              随后,四个年轻人从土路上走来。一个人举起枪,开了一枪。一只猫跑过土路,钻进灌木丛。

              “嗨,你们到底在干什么?”他们走近了,我问他们,“这里不允许打猎。”

              “只是打一只该死的猫。”大一些的青年说。另一个小青年慢慢举起枪,朝着那只猫又   开了一枪,猫还藏在大石块后面。

              “别胡扯,伙计们。为什么没来由地杀生?”我问。

              “让你看,那只猫值多少钱?”一个小青年说。

              “10元怎么样?”我说。

              “100元怎样?这个价钱可以接受。”四个年轻人中最大的一个说,“砰!”他朝着猫的    方向又开了一枪。

              几个星期来,我一直在攒钱,好去买一艘旧船和发动机,以便不必在岸上钓鱼了。我钱包里有110元,口袋里有20元。

              “好吧,我给你们100元买那只猫。只是请不要杀死它。”我掏出钱包,从秘密夹层拿    出100元,放在棕色旅行车的引擎盖上。四个年轻人走过来,站在那里盯着钱看。他们的脸上显出非常严肃的表情。大一些的小青年俯身拿起钱来,揣进牛仔裤的口袋。

              四个年轻人消失在路的拐弯处,我开始寻找那只猫。

              几分钟后,四个年轻人乘坐一辆旧的敞篷小货车从我身边驶过,返回山上的镇子。

              用了一个多小时,我才给了那只猫足够的信任,抓到了它。我抚摸它五分钟左右,随后放进我的车里,连带我的渔具,开车回到山上的小店。

              我问店主,他是否知道周围有人丢了一只猫。他走到我的车旁,看那只猫。他告诉我,住在隔壁的老人大约一星期前丢了自家的猫。老人很伤心,因为那是他妻子的猫,她在几个星期前去世,那只猫是她留下的全部纪念。

              小店店主到电话机旁,打了一个电话。他回来时,给我倒了一杯热咖啡,我们聊了大约十分钟。我听到身后的门开了,我转过身。

              一位花白头发的老人,弯腰驼背,看上去至少有100岁了,慢慢地走到拐角处。他坐在一张摇椅上,却一言不发。

              “那是他的猫。”店主告诉我。

              老人用手杖敲了三下地板。店主从柜台后出来,走到老人坐着的地方。老人跟店主耳语了几句,随后递给他一张纸。店主扶着老人的手臂,帮他站起来,他们走向外面的旅行车。

              我透过窗户看到老人伸手进去,把那只猫抱在胸前。随后,两个人走到隔壁的一栋活动住房,走了进去。

              几分钟后,店主回来,我告诉他:“我真该上路了。”

              “找到那只猫有奖励。”店主说。

              “我没想要奖励。”我回答。

              店主拿出一张纸,我从他手里接过来。我打开折叠的纸,看到那是一张私人支票,可以兑换现金2500元!

              我吃惊地扬起眉毛。“别担心,那张支票无效。从他妻子去世后,这个老人精神错乱了。”店主说。

              我把支票对折,扔到柜台上,好让他扔掉。可是,我的内心告诉我把支票留下来。于是,我又把支票拿回来,放到衬衣口袋里。

              “我想,只有傻瓜才认为一只猫值那么多钱。”他说着,大笑起来。

              “是呀,我知道。只有傻瓜才这么想。”我说着,也笑了。

              我走出门,开车回家。那几位年轻人和他们的枪让我决定推迟钓鱼旅行,另找时间。

              我到家时,妻子给我一张字条,是一位来访的朋友留下的。字条上说他认识一个人,愿意把自己的船卖给我,可按月付款。我给那位卖船的人打电话,说完船的情况,我问他想要多少钱。

              “2500元。要是我替你筹措资金,就是3000元。”他告诉我。我对他说过一个小时后      再给他打电话。

              我从口袋里拿出支票,给我存款的银行打电话。我告诉他们猫的故事,问他们是否有办法查出老人给我的支票是否有效。我把支票的号码报给他们,等着他们回话。十分钟后,电话打回来了。

              “基瑟先生,支票有效。”电话那头的女士说着,笑了。

              “有什么好笑的?”我问她。

              “噢,我给银行打电话,询问这张支票是不是真的,那位先生告诉我,给你支票的老人特别富有。他拥有在加利福尼亚地区经营的大部分木材公司。”

              这还不是唯一的惊喜。那天晚上,我驱车去看待售的船、发动机和拖车。揭开帆布时,那条船跟新的一样。这笔买卖很划算,我知道自己想要它。但是,我看到船的名字,我确定注定要这条船。

              船的后面漆着的字是:猫人。

              (选自《文苑·经典美文》2013年第3期,孙宝成译)





            • 6.

              麻  爷  (邵火焰)

              (1)自从那次拜师被拒绝之后,我爸和麻爷的关系就开始冷淡起来。不是麻爷不理我爸,而是我爸不理麻爷,我爸见了麻爷就弯路,哪怕麻爷老远就招呼我爸,我爸也佯装着没看见没听见拐到另外一条路上去了,遇到旁边无路可拐时,我爸就会调转头往回走。
              (2)知道了我爸恨麻爷的原因后,我也开始不喜欢麻爷了。
              (3)其实,我以前很喜欢麻爷的。麻爷总说我是村里最聪明的孩子。记得很小的时候,我们一大群孩子在麻爷家的麻花店门前边玩,我们都盯着麻爷柜台上八字形的金黄色的麻花,喉结蠕动,吞咽着口水。
              (4)看到我们的馋样,麻爷说话了:“你们谁想吃麻花?”我们异口同声地回答:“我想吃。”
              (5)“好,我出个题目考考你们,谁能算对,我奖给他10根麻花。”麻爷出的题是:“假如要你们站成一条队,你站在中间,你前面站了5个人,你后面也站了5人,请问你这条队一共有多少人?”
              (6)他们都抢着回答:“10人。”
              (7)就是我没出声,麻爷问我:“火焰,你说说等于多少?”我说:“11人。”
              (8)这时他们都笑我傻,说我不识数,连五加上五等于十也不知道。
              (9)麻爷去柜台里拿出10根麻花,他们欢呼雀跃地刚准备去接,可是麻爷却直接递到了我的手上。他们都不服气,说麻爷说话不算数,算错了的反而得麻花,麻爷笑着说:“你们好好动脑筋想想,你自己不是那列队中的人吗?”
              (10)他们一个个低着头想了想,这才蔫了下来。我没有独吞麻花,每人发了一根。麻爷上前抚摸着我的头说:“这伢子,将来有出息。”
              (11)这年我才5岁,还没上学呢。
              (12)7岁时上学读书,我的成绩年年优秀,一路顺风读到了初中毕业,以全校总分第二名的好成绩考入了名校黄冈中学。可是,我家里穷,我爸拿不出钱来供我读高中。我爸说:“高中就不读了,去跟麻爷学做麻花吧,以后可以养家糊口。”
              (13)我想读,但我爸不拿钱我也没办法。我爸去找麻爷,央求麻爷收我做徒弟。我爸与麻爷的关系最好,麻爷平时有空也爱到我家坐坐,经常考考我,我也爱到他店里玩玩,顺便蹭点麻花吃吃。可是出乎意料的是,麻爷却坚决拒绝了我爸的要求。麻爷还在斜着眼睛对我爸说:“你家火焰,手脚太笨,不是做麻花的料子。”
              (14)我爸回家把麻爷的话转告了我后,我就再没到他麻花店玩过。
              (15)我跟我爸说我一定要读书,不能让人把我看笨了看扁了。我爸说:“我找人借借。”
              (16)我爸出去借钱去了,到天黑时才回,可是没借到一分钱。我爸坐在椅子上双手抱头一言不发。 第二天我爸又出去借钱去了,但不一会儿就神色慌张地回家了,一回家就拴上大门,从怀里拿出一个纸包,打开纸包,里面是一叠理得整整齐齐的十元钞票。我爸哆哆嗦嗦地数了一遍后说:“真是天助我家啊,这是我在竹林里的那条小路上捡的。够我儿子一年的学费了。”
              (17)我妈插了一句话,我爸眼里的亮光顿时不见了:“这钱,我们不能昧下,想想人家丢钱的人该多着急啊。”
              (18)我爸说:“也是啊……”
              (19)最后,我爸我妈决定,等10天,10天后是我报名的时间,要是没有失主寻找,就留着报名,就算是借,以后要知道了失主是谁,再还给人家。
              (20)我拿着那叠钱报名去了。临走的时候,我远远地站在麻花店的对面,看着麻爷。
              (21)后来我爸去建筑队打工,家里的经济条件好转了,我读完高中后,考上了北京的一所名牌大学。我考上大学那天,我爸办酒,麻爷也不请自来了。我和我爸还是叫了麻爷,麻爷笑眯眯地答应了。
              (22)大学毕业后,我留在了北京工作。
              (23)一天,我接到我爸电话,我爸说:“你回来一趟吧,麻爷病危了,他喊着你的名字要见你。”
              (24)我连夜坐飞机赶回了家。
              (25)病床上的麻爷奄奄一息,听到我的呼唤,麻爷睁开了眼,断断续续地说:“火焰啊,当初没让你……跟我学徒……别怨恨我啊……如果跟着我,你的一生就……”
              (26)我流着泪打断了麻爷的话:“麻爷,别说了,我明白你的良苦用心。当初那钱……”(27)说这话时,我仿佛又闻到了麻花的香味。我真真切切地记得,报名那天,拿着父亲给我的那叠钱时,我闻了闻,每张上面都有一股麻花的香味。
              (28)麻爷说:“别提钱的事了……你现在有出息了……我就高兴啊……”
              (29)我紧紧握着麻爷的手,泪流满面。

                                   (选自《微型小说选刊》2015年第10期,有改动。)



            • 7.

              给  予

              我有一位朋友名叫保罗,在圣诞节前夕收到一辆新车,是他哥哥送给他的圣诞礼物。圣诞前夜,他从办公室里出来,看见一个小淘气正在看他的新车。小男孩问到:“先生,这是你的车吗?”

              保罗点点头,“我哥哥送给我的圣诞礼物。”小男孩吃惊地瞪大了眼睛,“你是说这车是你哥哥白白送给你的,你一分钱都没花?天啊!希望……”他犹豫了一下。

              保罗当然知道他希望什么。

              “我希望,”小男孩接着说,“我将来能像你哥哥那样。”

              保罗吃惊地看着这个小男孩,不由自主地问了一句:“你愿意坐我的车兜一兜吗?”

              “当然,我非常愿意。”

              车开了一段路,小男孩转过身来,眼里闪着亮光,说道:“先生,你能把车开到我家门口吗?”

              保罗笑了,这回他想他知道这小男孩想干什么:这个小男孩想在邻居们面前炫耀一下他是坐新车回家的。但是保罗又错了。小男孩请求他:“你能把车停到那两个台阶哪儿吗?”

              车停后,小男孩顺着台阶跑进了屋,不一会见,保罗看到小男孩又返回来了,不过这次他回来得很慢。他背着脚有残疾的弟弟,他把他放在最下面的台阶上,然后扶着他,指着车对他说:“伙计,看那新车,是不是跟我在楼上告诉你的一样?他哥哥送给他的圣诞礼物,他一分钱也没花。你等着,有一天我也会送你一辆车,那样你就可以坐在车里亲眼看一看圣诞商店橱窗里那些好东西!”’

              保罗下了车,把那个小男孩抱进了车里,那位小哥哥也坐进了车里,他们三个人一起度过了一个难忘的夜晚。

              从那天起,保罗真正懂得了“给予是快乐的”这句话。

            • 8.

              镜子

              车,被拦在了南门外,原因是无法出示通行手续。拦他的是一名保安,个头很高,脸膛黑黑,站在门外,像尊铁塔。这让应邀来大学作报告的张处长有点尴尬。

              车窗外,露出一张笑脸:“对不起,下次再来讲学一定提前办好通行证。”

              保安表情严肃:“这跟我没关系,您必须出示通行证。所有进入校园的机动车辆,必须出示保卫科核发的通行证。”

              张处长的脸色变了,此时已有学生在围观。他顾不得仪表了,钻出车,动作迅速地从皮包里掏出一款高端手机,狠狠地摁出一串号码。可是拨出几次都是忙音。张处长急得团团转,冲着保安嚷道:“我是来做报告的,知道吗?是应邀来作报告的!”

              张处长的责备一声高过一声,保安依旧岿然不动:“对不起,我只是在执行学校的规定。”张处长的脸开始涨红:“规定?规定是人制定的,知道吗?”午后的骄阳里,张处长汗涔涔的脸更红了。他上下打量那名保安,又转到他的身后瞅了瞅:“小同志,做事要灵活,别一根筋!”张处长明显拿出教训下属的语气。

              那名保安依然不理张处长,这让张处长更气愤了:“大学是开放的,知道吗?没有围墙的大学才是真正的大学,知道吗?”

              这时的保安居然微微笑了一下:“道理,我说不过您,也希望您别为难我,学校的规定我不能破坏,这是我的职责……实在对不起!”保安的话让张处长愣住了,认真地看看他,还想说点什么,最终还是放弃了。

              张处长只好接着拨电话。这次终于通了。学校领导听说情况万分惊讶,告知他马上派学生到南门接他,并且不住地陪不是。

              张处长的心情好了一点,一种优越感慢慢袭上心头。他瞥了一眼保安:“你很尽责。如果你为人处世的经验再丰富一些就好了。”见保安站在那儿没什么反应,又踱起了方步:“你不知道,你们张校长是我老同学,这次讲座就是他邀请我来的……”

              保安还是无动于衷的一副神态。就在这时,两名学生气喘吁吁地跑来了,一个急忙向张处长道歉,另一个则拉过保安耳语起来。张处长的脸上见了笑,可几秒钟又定格了,他看见保安对那名学生依然摇头。保安再次理直气壮地说:“没有通行证,谁打招呼也不行!”那名学生的脸气白了,狠狠地瞪着保安。

              看热闹的学生窃窃私语。张处长无奈地叹了口气,拎着包走进校园。走进教室很长时间,面对台下黑压压的学生,张处长总是进入不了状态。于是,他决定来个题外话,就讲他刚才遇到的事。他讲了他的尴尬,讲了他的困惑……台下的议论声很嘈杂,这让张处长更窘迫。

              走出南门时,张处长不由得朝门岗望了一眼。夕阳下,那名保安依然站得笔挺,只是那张黑紫的脸上仿佛有流过泪痕……

              (选自《中国小小说年度佳作2012》,有删改,作者  田洪波)

            • 9.

              暗记

              聂鑫森

                ①宽敞的画室里,静悄悄的。

                ②初夏的阳光从窗口射进来,洒满了摆在窗前的一张宽大的画案。画案上,平展着一幅装裱好并上了轴的山水中堂。右上角上,写着五个篆字作画题:南岳风雨图。

                ③年届六十的知名画家石丁,手持一柄放大镜,极为细致地检查着画的每个细部。他不能不认真,这幅得意之作是要寄往北京去参展的。何况装裱这幅画的胡笛,是经友人介绍,第一次和他发生业务上的联系。

              ④画是几天前交给胡笛的。胡笛今年四十出头,是美院国画专业毕业的,原在省城一所大学教授美术,其山水画在省内外也颇有点名气。据说因为看不惯艺术招生中的潜规则,跟领导闹矛盾,下海在湘潭城开了一家不大的裱画店,既是老板又是装裱师傅。朋友说胡笛的装裱技艺比不少老一辈要强,且人品不错,何必舍近求远,送到省城的老店去装裱呢?

                ⑤画是胡笛刚才亲自送来的,石丁热情地把他让进画室,并沏上了一杯好茶。石丁是素来不让人进画室的,之所以破例,是要当面检查这幅画的装裱质量,如有不妥的地方,他好向胡笛提出来,甚至要求返工重裱。

                ⑥胡笛安闲地坐在画案一侧,眼睛微闭,也不喝茶,也不说话。

                ⑦石丁对于衬绫的色调、画心的托裱、木轴的装置,平心而论,极为满意。更重要的是这幅画没被人仿造——有的装裱师可以对原作重新临摹一幅,笔墨技法几可乱真,然后把假的装裱出来,留下真的转手出卖。石丁的画已卖到每平方尺一万元,眼红的人多着哩。眼下,画、题款、印章,都真真切切出自他的手,他轻舒了一口气。

              ⑧且慢!因为他是第一次和胡笛打交道,对其人了解甚少,不得不防患于未然,故在交画之前,特地在右下角一大丛杂树交错的根下做了暗记,用篆体写了“石丁”两个字,极小,不经意是看不出来的。石丁把放大镜移到了这一块地方,在杂树根部处细细寻找,“石丁”两个字不翼而飞。又来来回回瞄了好几遍,依旧没有!

                ⑨石丁的脖子上,暴起一根一根的青筋,他万万没有想到这居然不是他的原作,而是胡笛的仿作。这样说来,胡笛的笔墨功夫就太好了!他从十几岁就下气力学石涛,尔后走山访水,参悟出自家的一番面目,自谓入乎石涛又能出乎石涛,却能轻易被人仿造,那么,真该焚笔毁砚、金盆洗手了。

              ⑩就在这时,胡笛猛地睁开了眼睛,笑着说:“石先生,可在寻那暗记?”

                ⑪石丁的脸忽地红了,然后又渐渐变紫,说:“是!这世间小人太多,不能不防!”

                ⑫胡笛端起茶杯,细细啜了一口茶,平和地说:“您设在杂树根部处的暗记,实为暗伤,是有意设上去的。北京城高手如林,若有细心人看出,则有污这一幅扛鼎之作。您说呢?”石丁惊愕地跌坐在椅子上,问:“那……那暗记呢?”

                ⑬胡笛说:“在右下部第五重石壁的皴纹里!‘石丁’两个字很有骷髅皴的味道,我把它挖补在那里,居然浑然一体。树根部处空了一块,我补接了相同的宣纸,再冒昧地涂成几团苔点。宣纸的接缝应无痕迹,补上的几笔也应不会丢先生的脸。”

                ⑭石丁又一次站起来,拿起放大镜认真地审看这两个地方。接缝处平整如原纸,这需要理出边沿上的纤维,彼此交错而“织”,既费时费力,又需要有精到的技艺。而补画的苔点,活活有灵气,更是与他的笔墨如出一辙。他不能不佩服胡笛的好手段!

                ⑮石丁颓然地搁下了放大镜。

                ⑯胡笛站起来,说:“石先生,裱画界虽有个别心术不正的人,但毕竟不能以偏概全。暗记者,因对人不信任而设,我着力去之,一是为了不玷污先生的艺术,二是为了我们彼此坦诚相待。谢谢。我走了。”

                ⑰胡笛说完,很从容地走出了画室。

                ⑱石丁发了好一阵呆,才记起还没有付装裱费给胡笛。正要追出去,又停住了脚步,家里还有好些画需要装裱,明日一起送到胡笛的店里去吧!

                ⑲他决定不将《南岳风雨图》寄去北京参展,他要把它挂在画室的墙上,永远铭记那个让他羞愧万分的暗记……


            • 10.

              裂 痕

              刘剑飞

              王木请李林喝酒时,是一个落雪的黄昏。

              坐在这家名为“红泥小火炉”的酒馆内,烤着赤红的炭火,边饮酒,边看窗外的雪花,俩人的心里都是暖融融的。

              王木和李林是光着屁股玩大的哥们,俩人上学时是同班,上班时在一个大院,后来结婚买房子,又成了楼上楼下的邻居。

              偶有闲暇时,俩人喜欢推杯换盏,小酌几杯。或在家里,或至酒馆,整几样可口的小菜,弄两壶陈年老酒,就这么边喝边聊,天上地下、事业人生,无拘无束海侃一番,日子过得特别畅快!

              岁月如酒,就这么一醉一醒之间,时光就哧溜一下过去了。而今,俩人都已年近不惑,正是事业稳步攀升之时。前几天,听闻李林刚刚荣升单位的副局长。作为好友,王木自然十分高兴,特意安排在这落雪的晚上宴请李林,要为他好好庆贺庆贺。

              酒是陈年的酒,壶还是那把老壶。王木这人好雅,平素饮酒对酒具很是讲究,无论到哪喝酒,都爱带上一把老壶。这是王木的父亲昔年下乡插队时从一老农手里淘回的,壶虽谈不上名贵,但也是上好的青花瓷,雪白的壶壁,上绘梅兰竹菊,再配上两只小巧的六角酒杯,喝起酒来,颇有几分的雅兴。

              也是人逢喜事,酒逢知己。这晚,喝着喝着,李林就有些喝高了。待到他要亲自把盏,为王木斟酒时,右手一颤,握着的壶不慎脱手。但听咣啷一声,酒壶磕在了盘子上,碎倒没碎,但那翘着的壶嘴却被硌掉了。

              李林脸一红,搓着手,很是过意不去。

              王木淡然一笑,一把破壶,烂就烂了吧!等明儿找人粘一下,还能凑合着用。

              言毕,收拾起掉嘴的瓷壶,继续畅饮。

              这以后,俩人依然隔三岔五小酌几杯。只是,再没用过那摔破的壶。

              几年后的一个春天,某收藏协会组织一批权威专家来小城鉴宝。也是出于好奇,王木找出那把摔破壶嘴后又重新粘上的青花瓷壶,请专家鉴定。

              没曾想,那位瓷器专家看过壶后,大为赞赏,说此壶用料讲究、做工精细、纹饰细腻、釉质莹润,乃是明代宣德年间的青花珍品。只可惜被损坏了,不值钱了。倘是保存完好,目前的市场价至少在三十至五十万之间。

              听完专家的鉴定,王木一下子愣在那里,老半天才醒过神来。

              抱着壶回到家里,王木顿足捶胸,懊悔不迭。心中既悔自己没能好好珍藏此壶,又恼李林不该这么不小心,把壶摔破。

              这以后,王术像被抽去魂魄一般,人一下子苍老了许多。每天回到家里,他都拿出那把壶,一遍遍反复抚摸,边摸边喃喃自语,深悔自己痛失了宝贝。

              妻子知道这事后,闹着要去找李林,让李林赔壶。王木苦着脸劝阻,都是多年的好朋友了,怎么着也不能这样做啊!

              尽管一再劝妻子,但王木的心里也在暗自埋怨李林。王木想,这李林也太不够意思了,如此珍贵的一件宝贝让你毁掉了,就是不让你按市场价赔偿,你也该来道道歉,表示表示心意啊!

              这么想着,王木对李林就有了芥蒂。以后李林再邀他喝酒时,他都婉言推托,说自己身体不适,不能饮酒。

              此后,俩人的关系渐渐疏远,偶尔在单位或小区碰一下面,也只是相互点点头,一笑而过。

              三年后的一天下午,王木在单位看报纸,无意间看到一则报道,说是前几年来本地鉴宝的那几个所谓的专家,据调查是一个诈骗团伙。该团伙以鉴宝寻宝为名,流窜各地,借机收取鉴宝费或骗钱拾漏……

              看到这里,王木的心中猛一激灵:莫非——莫非自己的那把宝贝瓷壶,也是他们胡吹的?

              这下,王木再也坐不住了。第二天就带上那壶,到省博物馆找人重做鉴定去了。

              博物馆专家看过壶后,告诉王木,这就是一把民间常用的酒壶,只不过年代久些而已。

              这一结果,让王木大失所望。继尔,他又如释众负,长舒了一口气。他蓦然感觉到,这几年撕扯内心的那种痛,一下子消失的无影无踪。

              此后,每有闲暇时,王木依然喜欢把玩那壶。回想起当初和李林推杯换盏,对坐小酌的情景,王木忽然迫切的想要喝酒,并且想和李林一起喝酒。

              但,拿在手中的电话,却始终没有勇气拨过去。这把壶都有难以弥合的裂痕了,还能再喝出以前的味道吗?王木想。

              (选自《天池·小小说》2015年第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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