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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

              青春的沼泽打马走过

              ①私自从学校回家“静养”已经两天了,我窝在床上不吃不喝,不知道明天是否还这样度过。我如同深陷沼泽,不能自拔。

              ②这个时候,父亲回来了。一屋子的恐慌,如阳光打过的尘埃,亮出光芒,金灿灿的,有些刺眼。此刻,我不知道是那光亮在跳,还是我的心在跳,突突突抖个不停。

              ③“苏小乐,你怎么啦?”父亲问道。我缩在墙角,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出。父亲脾气暴,我怕他第一句话就在空气中擦出火花来。看来,父亲暂时并没有爆发的迹象。我这样想着,一低头,看见了父亲的鞋。父亲这双刚从工地穿回来的帆布鞋,鞋帮上开了口,像咧着的嘴,朝我笑,怪怪的。

              ④“接到你们班主任的电话时,爸在脚手架上,吓了一跳。爸也不知道你怎么了,这不,一宿没睡,一大早就坐火车赶回来了。”父亲脸色黑黄黑黄的,双眼布满血丝,憔悴的脸上掩饰不住内心的忧虑。他一边说,一边脱去外套。外套里边,是一件蓝秋衣,秋衣里子上,有一个布兜,是母亲特意为他缝制的。布兜鼓鼓的,他一点一点地开始拆线。父亲一贯谨慎,每次打工挣的钱,都要藏在这个布兜里,缝上,带回来。

              ⑤“你在学校到底怎么了?”父亲又一次问道。他低下头,咬断了一根线头,里边一沓钱露了出来,簇新簇新的,硌得我眼生疼。我突然哽咽了一下,想哭。

              ⑥“你该不是闯祸了吧?你已经大了,该懂事了。”父亲说完后,叹了一口气,走下炕,把钱藏在米柜里,又坐回炕上。好半天,盯着我看,我低着头,不说一句话,他也不说一句话。

              ⑦“我——”吞吞吐吐了半天,我还是没有勇气说出来。我知道,如果我说出原委,父亲非把我揍扁不可。记得小时候,有一次逃课上山去疯玩,被父亲发现。回到家,早已等在院子里的父亲,眼睛血红血红的,手里操着一根棍子,追着我打。那次难忘的记忆一直留到现在。

              ⑧是的,在学习上,父亲的管教从来都很严。

              ⑨我心里忐忑着,酝酿的话都快到嘴边了,父亲突然开了口:“这次回来,爸是请假的。爸知道挣钱很重要,但是,我必须回来。爸这一辈子,没明白多少事理,但爸知道,最要紧的事耽误不得。”

              ⑩我平生第一次觉得,坐在我对面的,不像是父亲,更像是朋友。因为他的话,平静,持重,像是和我商量,语气中透着一种无法言说的尊重。恍惚间,我好像突然长大成人了,一种神圣的感觉在心头发芽。是的,我该把事情的原委告诉父亲。

              “儿啊,至于你到底做了什么,你不愿说,爸也就不问了。明天我得赶回工地。你要记住,人生的每一个阶段,都不要误了最重要的事情。你大了,爸也老了,爸相信你,你会懂的。”说完这些话,父亲就出门了。屋内,只剩下无边的宁静,以及呆坐在炕角的我。

              第二天,我回到学校,那张关于我考试作弊的通报批评还在教学楼前面贴着。风,刮破了一角,像是为我的青春做了一个深沉的标识。我长舒了一口气,勇敢地昂起头,告别迷茫,自信地踏上教学楼宽大的台阶,一阶一阶向上走。“苏小乐,你回来啦!”一个同学看见我,远远地喊了一声。我特阳光地回了他一句,然后,步入教室,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一脸的安静。

              快高考了,我明白,没有比学习更重要的事情了。我更明白,如果没有父亲的鞭策鼓励,也许我还深陷在青春的沼泽里不能自拔。

            • 2.

              生命最后时光里的求知欲

                 ⑴三年前,没上过一天学的外公,被肺心病折磨了八年后,自己在医院里拔掉鼻管,不理在床边跪成一排的三个舅舅的哀求,强行要求出院。

                 ⑵救护车把他送回家后,他坐在自己亲手做的那张帆布椅上,平静地交代完后事,把我叫到身旁说:“不同,这个肺心病到底是什么病啊?好几年了,也没搞明白。”我摸出手机搜了一下肺心病,告诉他这病的全名叫什么,有哪些症状。我每说一个症状,他就嘿嘿笑着说,对对对,一点儿都没错。

                 ⑶我念完后,他又问:那这病最后把人“弄死”是因为什么?我鼻子一酸,不忍再念。外公看着我说,孩子念啊,这有什么关系。

                 ⑷我犹豫一会儿说:多器官衰竭。外公闻言点了点头,喃喃说了句,听起来好像很厉害。沉默了一会儿,他眯着眼睛看了看对门门框上贴的春联对我说:你们年轻人现在还写对联吗?我点点头说,也有人写。外公看我一眼,伸手叫我把他扶起来,然后叫外婆拿来眼镜和纸笔。一屋子人见状围了上来,还有人连忙搬来一张小桌子。

                 ⑸外公没有理会他们,戴上眼镜弓着背,把本子放在自己的膝盖上,颤抖着手,一笔一画写了一副对联—

                 阴阳两隔哀思能抵

                 人间疾苦天府可消

                 ⑹我看了后说:外公,这好像是……葬礼上才会用的。外公取掉眼镜笑着说:对啊,这就是我给自己写的挽联。

                 ⑺一屋子人传阅这副对联时,外公又对我说:你看这个“消”字是用三点水的好还是用金字旁的“销”好?我还没说话,他突然兴奋起来,叫外婆帮他把那本已经翻烂的新华字典拿来。拿到字典后,他先是用力地咳嗽了一下,吐出一口痰,然后扶了扶眼镜,右手食指在舌头上蘸了点口水,一页一页地翻开字典,郑重的样子像一个第一次查字典的小学生。

                 ⑻他查了十分钟。查到结果后他把纸拿回去,在“消”字上打了个叉,在旁边写了个“销”字,写完后,他端详了一会儿,然后笑着说,恩,这就对了。

                 ⑼半小时后,他坐不住了,躺到了床上。一个小时后,他喝了一小碗粥。两个小时后,他开始胡言乱语。四个小时后,说了几个简单的音节,他的嘴轻轻合上,脑袋微歪,安详离世。享年八十一岁。

                 ⑽那天,我看着行将就木的外公坐在灰暗的光线下,弓着背,眯着眼,像完成一个仪式一样,虔诚地去搞清楚两个汉字之间的区别时,我忘记了悲伤,忘记了去想如何在他人生最后的时间里取悦他、安抚他。我只觉得全身的毛孔豁然张开,心里暖流涌动。

                 ⑾那一刻我没觉得他是我的亲人、我的长辈,我只庆幸自己能看到一个面对死亡毫无畏惧、毫无恐慌,在人生的终点还充满求知欲的生命。

                 我也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是努力学习,但至少此时此刻,我还对未知的一切有着充足的兴趣,对那些不顾一切去探寻未知的人充满敬意和向往。

                 ⑿在可预见的未来,人类都不可能参透生死和永恒,但终归,我还是想多知道一点,多看一点,把世事里灰色区域的面积,尽量多挤压一点,使之变得黑白分明,是非可见。

                 ⒀如果死亡是一面镜子,那我希望有朝一日,在面对镜子里的自己时,我也能够像外公一样,不羞不愧,不怨不恼。如此才真算对得起自己曾经做出的每一个选择,说过的每一句话,爱过的每一个人。

            • 3.

              爱的尊严

              王永光

              ①将近“五一”小长假,来银行取钱的人挤满了大厅,一个接一个取钱、存钱、转账的,忙得我头都要大了。这天快中午的时候,一个30岁左右民工模样的男人在被我叫了号以后凑上来,一个20多岁的女人也紧跟过来。我生气地脸一黑喝到:“排队,叫了号再过来。”可是那女人还是没有回转的意思,民工兄弟不好意思地冲我笑笑:“我们一起的。”

              ②他把银行卡递进来说:“取点零花儿。”我一下子就急了:“取小额到外面自动取款机上去取!”他一脸难为情地说:“我们就在这里取吧,排了半天队了。”

              ③“给你说了到外面去取、到外面去取,你怎么就听不明白呢……”我急了。

              ④可那民工兄弟还是坚持在窗口取。“天!我服了。”没奈何,只好把银行卡接了过来,没好气地说:“取多少?”

              ⑤民工兄弟说:“看看里面还有多少钱。”

              ⑥在密码提醒后,他输入了密码,我的脸一下子绿了……

              ⑦怪不得他非要坚持在这里取,因为那卡上的钱在自动取款机上根本就取不出来。我有些嘲笑地说:“还有37元6角——”我故意把声音拉得很长,大厅里的所有人应该都听得倍儿清楚。

              ⑧只见民工兄弟脸一红:“那……那就取30吧。”

              ⑨我心里想:取这么点儿钱还折腾我,也叫你丢丢人。不一会儿,我把30元钱丢给了男人。

              ⑩这时中午替班的来了,我交了班以后,匆忙去了街对面的一家面馆,因为我早就饿坏了。

              (11)可是走选店里,却发现那民工兄弟和他的女人也在里面,女人的面前摆着刚刚盛好的一大碗“担担面”,而男人的面前则是一碗亮亮的白开水……

              (12)女人手里拿着筷子,却怎么也不见落进碗里,表情阴郁。民工兄弟见我走了进来。

              (13)我也忙知趣地快走几步来到吧台对老板娘说:“来一小碗担担面,打包带走。”在等面的几分钟里,我听见民工兄弟低声对女人说:“吃吧,你吃点吧!不为自个儿,也得为肚子里的孩子。”声音里明显带着哀求。我侧眼一看才发现女人是个孕妇。“我知道这事儿怨我,我不该把攒的钱借给刘三儿,可人家刘三儿他爹在医院里等着救命呢,你叫我说个啥?本以为头过年老板还能给咱发两千,谁知道工地被质监局查封。吃吧。吃了这碗饭,咱就回家,搭大志的货车走……”

              (14)我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脸也跟着一下子红了,后悔不明真相的自己刚才真不该那么对他。

              (15)我拿了面,塞给老板娘15元钱,小声对她说:“再给西边最北头那张桌子上碗面,我结账!我老家一个兄弟。”然后快步跑出了面馆。

              (16)我不想当面说清,是不想让民工兄弟再难堪。他是个好人:是个同伴遇到难处会毫不犹豫帮一把的好心人,是个懂得疼老婆、对孩子负责的好男人。而我需要做的不是堂而皇之的施舍,而是必须替他好好维护他那份虽然艰难、但却高贵的——爱的尊严。也让他觉得这世界上还有和他一样的好心人,让他可以有信心、有勇气把内心那份爱的尊严继续下去、坚持下去……

            • 4.

              乡土的篱笆

                钱国宏

              ①几十年的城市生活,让我早已习惯了喧嚣与浮躁。前几日回老家,看到村南有一段篱笆,拱着身后的家园,悠闲恬静。于是,关于篱笆的记忆便倏地返青了……

              ②小时候,走在村里,随处可见簇新晶亮、泛着金光的篱笆……农家为了阻挡春日的大风、夏日的飞沙、秋日的寒霜和冬日的冰雪,以及村中闲游的畜禽,便用秫秆沿着院子四周夹成一圈“障子”。在乡下,篱笆通常被称作“障子”。

              ③夹“障子”大都就地取材。高粱收割后,选出粗壮、笔挺的高粱秆,晒干,搡去叶子,再用柔软的柳条缀上“腰”,秫秆们就连成一片篱笆了。沿院落四周刨一溜半尺深的沟,将秫秆下坑埋好、踩实,篱笆就算是夹成了。篱笆虽比不上土墙、砖墙结实,但也有它的好处:透光、通风。有了阳光,小院便有了生气,有了清风,小院便添了人气。早晨,刚出窝的芦花鸡们任凭主人呵斥追撵,就是不肯离院,一个个悠闲地在篱笆边踱着方步。中午,火辣辣的太阳早把大门外疯长的青麻绿草晒卷了叶,而篱笆上的倭瓜花、芸豆花和葫芦花,却在阴影里开得正盛,吸引着一批又一批蜂蝶纷至沓来——它们把灼热的日子剪成一行行五彩斑斓的诗!大人孩子将饭桌摆在倭瓜架下,沐浴着障间吹进的一丝丝凉风,嘴里再嚼些黄瓜蘸鸡蛋酱,耳畔再听着脍炙人口的评书,那真叫一个“爽”,真叫一个“静”,有声胜无声,心静胜境静!农家人醉心的就是这种安谧祥和的田园情境!晚上,四面蛙声鼎沸,习习微风中飘来了障边花草的幽香,如一曲莫扎特的小夜曲,又像情人在柳丝下喁喁絮语,轻轻的、柔柔的、甜甜的,醉了篱笆边静坐吸烟的汉子……

              ④篱笆不挑地不挑人,在哪儿安家,就在哪儿站成长城。篱笆邀来阳光和清风,也邀来了各种青葱的植物。因为有了可攀援之处,牵牛花、露水豆都早早地赶了来,在夏日里将稚嫩的枝蔓偷偷地攀上篱笆;家庭主妇们喜欢在篱笆边种些季季草、细粉莲、芍药、美人蕉等花卉。花开时节,篱笆内外花香如浪,潮起潮涌,姹紫嫣红,缤纷绚丽,令人留连忘返。各种鲜艳欲滴的喇叭花,朝着四面八方吹着欢快的民乐,像娶亲的队伍一样浩浩荡荡,沿着乡间的小路绵延不绝地蜂拥而来……一户人家、一方篱笆、一畦菜地、一缕炊烟、一片红白蓝相间的芸豆花,构成了丹青妙手灵性的水彩,把庄户人的日子渲染成一首清香四溢的田园诗。目睹那一片千红万紫,油然让人觉得大自然中充满了蓬勃而旺盛的生命,那洋溢着缤纷色彩的生命简直天下无敌、无可阻挡!人们徜徉于这风景秀丽的田园里,沉醉的乡心,浓酽的乡思,融化在这枝疏叶柔的婵娟风姿里。

               ⑤“繁华事散逐香尘,流水无尘草木春。”乡村篱笆朴素而高雅,她似一位闲适的遁世者,旷达拙朴,晨迎朝霞,暮送斜阳,应验了郑板桥“一片绿荫如洗,护竹何劳荆棘,仍将竹作笆篱,求人不如求己”的浑然忘我情怀和傲骨。乡村篱笆没有高山大川之雄奇,却有馥郁淳厚、醉人心脾的温暖和亲切,她以诗意的笔调和散文的形式,凸现了农人的本真淳厚、平淡超然,极富人生智慧和审美智慧的生命存在。我有这样的感觉:每次欣赏篱笆上植物们的绿芽萌动,都会有一种纯净的欢欣和原始的激动在胸襟里脉动、奔涌、狂舞每次走近篱笆,都是对心灵的一次慰藉,更是一次精神上的立体按摩……

                

            • 5.

               永远的香椿树

              (1)我特别喜欢吃香椿芽。

              (2)刚摘下的、嫩嫩的香椿芽,用水那么轻轻一焯,只需放些盐和香油,顿时,香味就溢了出来;或者把香椿芽切碎,拌上蛋清儿,在吱吱冒油、焌过葱花的热锅里,翻上几个跟斗儿,煎成金黄、淡绿相间的坨子,煞是好看,又相当的美味。在我的老家太行山区,到处都长满了香椿树。每年春天,等到香椿树上的芽长到寸把长时,乡亲们便把嫩芽掐下来,当作下饭的菜肴。

              (3)十几年前的那个春天,我刚到北京,住的这个小院,有几棵三四人高、碗口粗的香椿树。虽然市场上也卖香椿,但那些香椿芽掰下许久,已经蔫了,没有刚掰下的水灵。遥想在老家吃香椿芽的情景和美味,我不由得来到香椿树下,想伸手掰几片叶芽儿。

              (4)“不可!”老陈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操着浓重的安徽口音阻止。

              (5)原来,这几棵香椿树都是“名花有主”的。其实,这树是谁栽的早就说不清了,但“主人”不让人掰,就只能不掰了。这与太行山区那种纯朴的风俗不同,在那里,香椿树的主人会主动邀请大家分享,有人甚至把掰好的芽子热情地送到别人家去……

              ⑹老陈拒绝了我,我便把不悦的目光送给他。

              ⑺老陈是小院的门卫,看起来六十多岁的样子。不过显然不是,因为六十已经是退休的年龄。他个子不高,头皮裸露,仅剩几缕软软的、发黄的头发;有时戴着一副老花镜。每次早起,一定会看到他,不是挥舞扫帚、就是推着垃圾车,打扫小院,清理洗手间。晚归的人,只要轻敲他的门窗,他就会马上披件大衣或挂条短裤出来开门。

              ⑻香椿树的芽被“主人”蚕食得很快。很快,几棵香椿树像被剃光了头,紫红色的枝干上,露出断裂的白痕,像一只只含泪的眼睛,可怜巴巴地注视着人们。但是,到了秋后,香椿树的叶子还是顽强地长全了。不过却明显没有杨树叶、柳树叶那样健壮,大小不一,厚薄不齐,只要一经雨霜,便纷纷凋零。冬天的夜晚,狂风呼啸,香椿树独自伫立在皑皑的白雪中。令人惊奇的是寒冬一过,每到春天,那光光的香椿树上又吐出了嫩芽。

              ⑼这些年,我逐渐了解到一些关于老陈的事。他在香港回归那年,从安徽老家来到北京,做了我们小院的门卫。因为小院就他一个门卫,无人顶替,他离家后就再没回过一次家。起初,他的老伴和小外孙还住在这里,之后小外孙回老家上学,老伴又得了糖尿病,也回了老家。剩下他自己,一年又一年,为小院、为单位,默默地、尽职尽责地做着每一件事。

              ⑽了解多了,我慢慢地对他产生了同情……每逢过年过节,我都要给老陈买些酒送去,好让他打发孤独的时光。起初,我买了一捆啤酒,后来他跟我说,价钱一样,啤酒不禁喝,还是买两瓶白酒实惠。

                ⑾有一次,他突然给了我一把第一茬香椿芽。而且一再强调,这是他多次请求香椿树的主人,才得来的。

              ⑿初春的香椿芽,翠绿水灵、鲜嫩喷香!

              ⒀临走时,他嗫嚅地请我帮他写个老年证申请。我说,办老年证要六十二岁以上,你还不到六十吧,不符合规定。他这才拿出身份证……我惊住了,连手上的香椿芽都不由自主地掉到了地上。

              ⒁原来老陈都已经六十七岁了!

              ⒂他帮我捡起香椿芽。我真的不敢想象,在我品尝这美味时,是在享受大自然的赐予,还是在咀嚼老陈人生的酸甜苦辣?

              ⒃一年又一年,香椿树秃了再繁,香椿叶落了又生。春夏秋冬,周而复始,那屡遭蹂躏的香椿树,永远保持了不屈的形象,永远在积蓄执着的力量,永远都有一股春风吹又生的活力…… (选自《人民日报》,有删改)

            • 6.

              在冬夜里歌唱的鱼

              查一路

              ①天空是一片灰蒙蒙的苍茫,鸟儿离开了岑寂的北方。火烧云沉到山那一边。山岗上,风一阵冷过一阵,蒿草在风中萧瑟。目光越过一道道山梁,一个人的影子就会在昏暗中挟裹着晚风,逐渐清晰。我和妹妹就在这样的黄昏,在这样的山梁上等待父亲,还有父亲手中的鱼。

              ②父亲手中提着一尾胖头鱼,这种鱼头重尾轻,是乡村廉价的鱼,很适合我父亲的购买能力。父亲微薄的工资,要养活一家六口,只能偶尔买这种鱼。他很少笑,只在递给我们拴鱼的草索时“嘿嘿”几声。在夜色中,牙齿很白,这是他留给我最深的印象。

              ③我飞跑着,把鱼交给母亲。妹妹在身后摇摇晃晃地追赶。母亲接过鱼,刮鳞、剔腮、破肚,把整条的鱼分成小块,娴熟而又忙乱。当菜籽油的香味混合着松枝腾起的浓烟弥敞开来的时侯,厨房成了温暖的心脏,召集一家人围拢到一起,催促着母亲往炉膛添柴。火舌从灶口舔出来,母亲的影子贴上后墙,忽大忽小,斑驳摇曳。罡风缠绕窗棂发出呜咽,屋里的温度升起来,热量向着寒冷四散突围。

              ④锅中的水,沸腾起来了。咕噜咕噜,鱼开始在水中歌唱,由一个声部转入另一个声部。这是世间最美的音乐,传递口福的信息。大姐在这时也不忘记做弟妹们的表率,装模作样地伏在灶台做作业;二姐用桃木梳梳她又黑又粗的长辫,眼睛随着腾起的蒸汽升高;妹妹和我,绕着灶台打架,虚张声势,有别于平日里泄愤的争斗,而是在幸福的预感中,矫揉造作,故作娇嗔。父亲黝黑、冷峻的脸上露出慈爱和笑容,虽然沉默独坐,而他内心必然掠过一阵阵瞬间的喜悦,眼前的景象是他的成就。

              ⑤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母亲撮起嘴,吹锅盖上的蒸汽。揭开锅盖,如同揭开一个谜底。鱼怎么样了?母亲撒下大把翠绿的葱丝,鲜红的辣椒。锅盖合上时,她用毛巾环绕住锅与盖的缝隙,让蒸汽闷在锅里,但仍挡不住渗出异香。

              ⑥鱼熟了,母亲只吃鱼汤泡饭。她拨开我们几个孩子贪婪的交叉着的筷子,挑出一块大而少刺的鱼肉,放在一只小碗中。在我们茫然的眼神里走出异香氤氲的房间。

              ⑦寒冷跟随着温暖的小碗,跟随着母亲推开那间草屋的门。温暖的鱼让瞎老爷爷的冰冷的小屋同样获得了温度。老人边吃边有泪水涌出,不知道是不是太辣的缘故?

              ⑧同样是一个冬天的夜晚,这位孤寡老人孤单地走了。临终前,他告诉在场的人,他庆幸的时刻是那个冬夜,因为他吃到了我母亲送给他的鱼。他用手摸着胸口,说:“这里,很暖!”

              ⑨另一个冬天。黄昏,我们不再去那个山岗张望。我父亲在这年的秋天去世了。妹妹的黄发已经扎成了小辫,我们渐渐长大成人。但我们常常想念那样的冬夜,温暖只会在寒冷中感知,冬夜是我人生最初的一门课程。

              ⑩严寒来袭时,需要取暖,并且不让一个人孤单。   

              (选自《读者》,有删节)

            • 7.

              阅读文章《骑自行车翻山越河》,完成下列各题。

                 ①三十年前,我父母用开菜园换来的钱,买了第一辆永久牌黑色二八式自行车。父亲很快就学会了骑车,总挂两只菜篮子在后座两边去赶集。

                 ②我们常顺着大路练习骑车。田野中间的大路用沙土夯成,两边向路中央爬出绊根草,夏天的暴雨,会在路边上咬出大小坑,但在坑与坑之间,会有一条曲折如蛇的“路中路”,打足气的轮胎啃啮路面,沙沙响,像小牛吮奶,蚕吃叶,蛇蜕皮。更妙的,是在田野间猪小肠一般的小路上骑行,小路油光水滑,没有水凼,可以顺风骑得飞快,南风吹在麦巷里,吹在湿汗淋淋的背脊与头发上。青蛙蚱蜢固然是吓得慌不择路,狗之前总是不很耐烦地跑在我们前头,现在看着自行车上的小主人,望尘莫及自愧不如。

                 ③父亲觉得我可以上路与他一起去卖菜了。那一年我们在菜园里种了很多土豆,如果不及时卖掉,它们就会毫不客气地长出紫芽。我和父亲闻鸡起床,将土豆挂在车后座上,父亲用的是从邻居大伯那里借来的飞鸽自行车。两袋土豆加起来一百多斤,并不比人轻。土豆两角钱一斤,驮到涂家河集卖完,可赚二十元钱,这在当时并不是小数字,所以我带着它们骑行在小澴(huán)河堤的杉树林巷里的时候,觉得一颗一颗土豆,比天上的星辰还要金贵。星光照夜路,并不够用,打手电筒骑车,也不可能。父亲熟门熟路,他知道十里八乡的每一道沟,每一道坎。我在后面紧紧跟着,可我毕竟是一个骑车卖菜的生手啊!终于有一次,我骑车冲出堤面,一头栽到了漆黑的杉树林里。如果不是一棵好心的杉树果断将我拦住,我会飞跌进星光下的小澴河,趁势将两袋土豆洗得干干净净吧。电光石火间,车卡在树干丛中,我的身体由龙头前面翻滚下来,落在地面。杉树的针叶将脸面与手臂刮得生疼。父亲将车慢慢地往地上一摊,反身跑下堤,慢慢地将我由地上拉起来,一边捏遍我的身子,一边问我疼不疼。看见我没事,他拍了拍我身上的尘土,扶起车子又出发了。

                 ④第二年我考上了城里的中学。父亲给我买了一件新衬衣,还将自行车送给我,不是舍不得买新车,他是觉得旧车没人偷。星期六的晚上,下了课,我常常一个人骑自行车,沿着澴河大堤回家。笔直的河堤,堤下是垂柳、水杉与白杨,黄昏渐阑,澴河清碧如带,世界开阔明净。二十里路,一个多小时,汗流浃背回到家,吃母亲留好的夜饭,在破旧的木床上小睡几个钟头,天不亮,又起床骑车回去赶周日早上的功课。十四五岁少年的精力,大闹天宫都够用,不是吗?

                 ⑤有一次,我骑出城。归心如箭,自然也是车行如箭,听任蚊蚋阵阵扑打在脸上。离城已远,脚下失力,咯噔一响,我心说不好,果然是链条断掉了。如是是现在,我更愿意推着自行车,在月色朦胧的秋夜,走在杨柳风里,一步一步地走回故乡,是的,我愿意。可是三十年前,恨不得长出翅膀的我……我沮丧地推着车,失瑰落魄,汗水流入眼里,稻芒一般刺疼。堤外各个枫杨掩映的村庄,晚炊的烟气已经消散,油灯一盏盏灭掉。天上,月亮一会爬进云里,一会又漏出惨淡的光辉,大地模糊一片。我鼓足勇气将车推下堤坡,敲开了一户还留着灯的人家。我印象中,那个取来钉锤、老虎钳与扳手,蹲在堂屋外面帮我接链条的大叔,长脸膛,短头发。我举着他家的柴油灯,照着他敲敲打打。其实我自己也会,他坚持要帮我接。接好链条后我道谢,急急忙忙往家赶,还是晚了,母亲已经打着手电筒等在村口。

                 ⑥我到远方的城市读书工作结婚后,乘公汽,坐地铁,自己开车,整日奔走;忙孩子,忙事业,忙生活,马不停蹄。故乡已经离我越来越远,三十年前的光阴也沉睡在脑海深处。只是在周末,我会骑着儿子的那辆公爵自行车去沙湖公园逛逛。那时候就会想起那一辆黑色永久车,人生中的第一辆车,想起我养过的牛、猪、鸡,它们现在在哪里?我曾凭借着它们生活在家乡。

                 ⑦翻山越河的少年时代,我特别不能忘记澴河堤下的那盏油灯。海子诗里讲,“陌生人我也为你祝福,愿你有一个灿烂的前程。”我就是被油灯祝福过的那个陌生人?妻子是我的高中同学,婚后我曾随她回她老家,那天我惊讶地发现,澴河堤下有个枫杨掩映的村庄,赫然就是许多年前的惶惶秋夜,我决心下堤修车的那个村子……(选自2016年5月8日《文汇报》,作者舒飞廉,有删改)

            • 8.

              为了一分钱

              (1)父亲一定有心事。

              (2)父亲的脸上隐约悬着一个结,即使父亲开心的时候,那个结也躲在父亲的笑容背后,冷不丁探出一下头。

              (3)父亲是在寻一个人。同学?朋友?亲戚?也许是父亲最初的恋人。我曾经问过母亲,母亲摇了摇头,脸上也挤满了问号。

              (4)父亲才五十岁,身体却有些不恙。近来父亲的咳嗽好像奔跑的火车,一咳似乎要吐出五脏六肺来,脸憋得像三国的红面关公,吐出的痰丝中竟有点点猩红,宛如暮春开败了的桃花。医生说,是肺癌!晚期。

              (5)我们惊呆了!母亲哭得像个泪人,仿佛从淫淫秋雨中穿过,一身的水汽,有雾,沉沉的。父亲的脸却静如止水。

              (6)父亲依旧在寻寻觅觅。打电话,写信,一向不喜欢上网的父亲竟然叫我帮他弄个QQ号,父亲说,网名就叫“差一分钱”。

              (7)我“扑哧”一笑,这个网名也太别扭了吧。我想:父亲的网名应该土得掉渣。

              (8)入秋,温暖如春。我陪父亲来到老家的一个小镇。青石小街,漏墙花窗,石桥石阶,让我怦然心动。走在长长的巷子,我总忍不住探头聆听,是否有馄饨担的敲梆声。

              (9)父亲更是有了知根知底的亲切。“学校应该就在巷子的尽头了。”父亲说。

              (10)果然,当我们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完小巷,抬头一望,镇中学就在我们的对面。

              (11)从父亲的咳嗽中,我隐约看到三十年前,确切地说是恢复高考的第一年,就在这个中学,一个十九岁,身体很瘦弱的孩子,正坐在教室里梦想着跳越“龙门”。这可是农家伢子唯一的独木桥。

              (12)孩子很聪明,学习成绩一般,而且还很粗心。孩子嘛,难免。

              (13)那天,数学老师给了孩子一把1分、2分的硬币,说:这是两毛钱,去帮我买包烟吧。

              (14)孩子一脸青春地冲出教室,来到供销社,营业员接过钱,一数,说:少一分钱。

              (15)孩子急了,老师明明在教室说是两毛钱,自己也粗略地数了一下,怎么会差一分钱呢?难道是路上丢了?不可能!自己用手紧紧捏着,生怕掉一分钱,短短的几百米,钱都捏出了一层浅浅的汗水。眼泪不知不觉地爬满了孩子的整个脸颊。这时,一个卖鸡蛋的中年妇女掏出一分钱,帮助孩子买下了一包烟。

              (16)孩子兴冲冲地把烟交给了老师,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17)正在讲解数学试卷的老师愣了一下,说:你还蛮有本事,少一分钱都能买到烟。

              (18)孩子呆了,一脸迷惑地望着老师。教室里很寂静。

              (19)老师对全班同学说:你买烟时有人帮你出一分钱,是你运气好,碰到了好心人。高考呢,少一分,哪个好心人送你一分啊。孩子终于明白了老师的良苦用心,大哭一场!

              (20)打这件事后,那孩子宛若变了一个人似的——读书非常用功。那年高考,录取分数线是302分,孩子居然考了303分,被师范学校录取。

              (21)当年那个孩子就是我父亲。父亲说:我后悔呀,当时连一句感谢卖鸡蛋的中年妇女的话语都未说。一分钱,虽然只是小小的一分钱,但当时一个鸡蛋才三分钱呀!

              (22)原来父亲一直想当面感谢那位好心人,可每次都是无功而返。三十年了,时光如过眼烟云,但那位卖鸡蛋的好心人,一直驻守在父亲的心中,让父亲无数次膜拜着。

              (23)从古镇回来。秋天一个劲地往里走,细雨连绵,寒风四起,冬日悄然逼近。

              (24)父亲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看来父亲的心结是解不开了。

              (25)一天,父亲的气色突然好了许多,他贴着我的耳朵说:我还有1000元钱,你给那个古镇汇去,帮助那里需要帮助的老人。

              (26)解铃还得系铃人。父亲终于找到了自我解脱的办法。是啊,或许那个古镇中有一个老人就是当年卖鸡蛋的中年妇女呢,如今她应该已是满头华发了吧!

              (27)我赶忙到邮局把钱汇了过去。当我把汇款回单交给父亲时,父亲的脸上绽出一丝笑容。我能清晰地看到,那个悬着的心结也悄然溜走了,远远的,未留一点痕迹。

            • 9.

              短的是故事,长的是人生

              王小蔷

              2013年4月1日早上,爸爸从老家打来电话,声音颤抖地说,妈妈突发脑溢血,正在抢救。深夜,我们从东莞赶回老家,爸爸正守候在妈妈身边。医生给我们看妈妈的脑部CT,脑溢血面积太大,我们都被吓住了,只有爸爸那么坚定,说了三句话:“全力救她。”“用最好的药,请最好的专家。”“瘫痪不要紧,只要她活着。”

              那一刻,我的眼泪哗哗直淌,不仅仅是因为躺在ICU的妈妈生死未卜。那天之前,我从未觉得自己的父母之间是有爱的。

              从有记忆开始,爸爸永远都是白衬衣中山装,整齐干净,头发纹丝不乱,说话轻言细语。老了,依然衣着讲究,我从未见他像别的老人那样穿着老头衫、短裤出过门。一辈子做宣传工作的他,戴着眼镜,有着骨子里的骄傲。而做保管工的妈妈,有着让我们姐妹俩羞惭的大嗓门和夸张表情。退休后,妈妈忽然恋上了花衣裙,隔三差五地去扯几尺繁花朵朵的棉绸,混搭得让人不知说什么好。

              爸爸把一套《红楼梦》看了一遍又一遍,我猜他的心里一定一遍遍幻想过他自己的“林妹妹”,但,肯定不是这个和他跌跌撞撞过了40多年、到60多岁才把自己弄得跟个花蝴蝶似的女人。在我看来,他们两个人,语言没有交集,生命各有各的状态,总像是相互容忍着才能把日子过下去。

              手术后,妈妈只能说出只言片语,却能认出爸爸来,能缓缓站立,能用一只手吃饭。我们请人在家里帮着护理,但只要爸爸在,都会帮她挤牙膏刷牙,为她梳头。这时,我方知道,这几年来,爸爸每晚都为妈妈做头部按摩。

              这有点颠覆我的认知。年轻时,爸爸晚上睡觉不能离人,妈妈上晚班的夜晚他很难挨,所以妈妈特意从厂里的核心部门换到了边缘的保管部门。那时,妈妈是强壮的,爸爸是羸弱的,总是妈妈照顾爸爸。最终,生活,让他们服膺;衰老,将他们招安。妈妈的老年疾患频发,从子宫肌瘤手术到高血压到装心脏起搏器,而父亲一直并不强有力的身体,在岁月的步步为营里变得平稳和充满耐力。

              妈妈开始变得依赖爸爸,常常在夜里把他叫醒,让他坐在一旁陪着。我们劝她有事就叫我们或叫阿姨,让爸爸休息好才能好好照顾她,她却像孩子般委屈:“不行,我就要叫他来。”白天,他要是出去一下,她看不到他,就会很着急,吵着让我们叫他回来;他回来了,她就说要翻身,脚不舒服捏捏,要喝水,要坐一下……或许,她只是要他在身边。

              半年后,妈妈的主治医生上门来看望,感叹说:“你们照顾得太好了,真没想到她能恢复得这么好。”那一天,我家就像过节一样,满是欢声笑语。爸爸紧紧握着妈妈的手。前几年,妈妈突然当着我们的面,抱怨爸爸从不牵她的手,过马路也不牵。当时,我很不以为然,觉得挺矫情的,一辈子没牵手都过来了,现在才在意,太晚了吧?可是,某个傍晚,他们从鹰岭公园散步回来,妈妈悄悄跟我说,过斑马线时爸爸牵了她的手,声音里满是娇羞。

              那天,我去鹰岭公园散步,看到合唱队的老人们在练歌,想起爸爸也曾在那儿唱歌排练的情景。那时,妈妈每天闲逛于各大商场;爸爸则每日打扮整齐,西装革履地参加各类表演。见面的时间,他们就互相指责对方的不是:“你妈又买了一堆没用的东西回来”“你爸吃饭太慢了,总嫌菜不下饭,他自己来做好了”。现在,我才明白,那根本不是要我解决问题,而是他们在互相发嗲。

              我给爸爸发了条短信,提起他的歌唱队。很快,他回复:“那些都是无事时的消遣,我现在完全不需要了。守着你妈妈,就够了。”

              原来,短的是故事,长的是人生。故事填充的只是些微空隙,大段的空白需要包容和陪伴。他们的,我们的,都一样。

            • 10.

              不要和陌生人说话

                (1)母亲被骗了。

                (2)早晨十点时,她急急忙忙地回来拿钱包。直到午饭时,她还没有回来。我们边吃边等。终于,母亲神情恍惚地回来了。进门的第一句话是:“总算到家了。”

                (3)原来,母亲早上锻炼时,遇到了一位中年妇女,主动与她拉家常。两人相谈甚欢的时候,来了另外一个中年妇女,自称会看相,说我家最近有血光之灾。母亲吓坏了,请她指点。她便说自己道行不够,要找师傅。母亲就回家拿钱,同时被她们叮嘱千万不要告诉家里人,否则就不灵。结果,她们用车把母亲拉到附近的一个小区,一人拿走她的钱与戒指,去跟“师傅”商量,一人陪她在楼下等。不久,陪她的人也借故走了。母亲又等了半个多小时,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受骗了。

                (4)异常拙劣的骗局。在我的眼里,母亲一直是个谨小慎微的人。从困难年代走过来,她勤劳节俭,轻易不会把钱交到别人手中。父亲埋怨母亲又傻又天真,母亲眼泪汪汪地坐在那儿。

                (5)父亲报了警。 

                (6)大学毕业后,我留在武汉,父母退休后便双双过来。母亲是山东人,父亲是湖北人。在武汉生活,对于父亲来说,是叶落归根;对于母亲来说,则是嫁鸡随鸡。在北方生活了大半辈子的她,听不懂武汉话,也受不了武汉的气候。与母亲相比,父亲的性格开朗得多,并且爱好广泛,在小区里有棋友、麻将友、钓鱼友。我曾经建议母亲去跟小区的老太太们一起跳舞,母亲不愿意。母亲一生操持家务,除了看看农村题材的电视剧,几乎没有什么爱好。

                (7)两个月后,公安局打来电话,说在附近端了一窝骗子,让母亲去认人。 被抓住的正是骗母亲的那伙人。诈骗团伙里有一个人是常与母亲一起锻炼身体的“老朋友”。在我们看来,这是一件小事,母亲却因此一下子变得苍老起来。

                (8)转眼秋天到了,武汉最好的季节。母亲却极少出门,连早锻炼都放弃了。

                (9)早晨,她忙完一家人的早餐,便坐在桌前,边看我吃早点,边与我说话。母亲喜欢说过去的事,对于母亲的唠叨,有时我是不耐烦的。母亲一旦看出来,便会噤声。如此几番下来,她便也对我说得少了。

                (10)一天,我的一份文件落在家里。回家取时,家里静悄悄的,我以为没人,却听到母亲在阳台上说话。声音不似平时,倒有几分像梦呓。我便蹑手蹑脚地走过去,只见母亲站在阳台上,手里拿着几张照片,照片上是她在家乡的几个老姐妹,有些已经故去,有些也跟着儿女去了外地。“我大儿子现在在山东,二儿子在四川,你们家小安子还在上海吗?上海话难懂吧,武汉话我都听不太懂……”母亲絮絮叨叨地说着。在没有她的朋友的城市里,在安静的都市一角,母亲的背影显得那么孤单。 

                (11)晚上,我对母亲说:“今天下班回来,有个人问我‘你妈是不是回老家了’。她说很久没看到你,想跟你聊天。”母亲的眼睛里有光,急急地询问我那个人的长相,然后眯起眼睛,认真地听我描述。

                (12)“是老赵吧,我们山东老乡,不过,也可能是老陈。”母亲说。

                (13)“妈,你看你,整天不出门,小区里的朋友都想你了。”我说。

                (14)母亲腼腆地笑笑,不好意思地说:“我也没有什么朋友。”

                (15)第二天早晨起床,没看到母亲的身影。父亲说她去健身器材那儿了。

                (16)上班时,我特意绕到健身器材处,远远地看到母亲一个人在转腰器上百无聊赖地转动着身体,花白的头发在晨风中似江边秋日的芦花。旁边的跑步机上,一个中年妇女在跑步。过了一会儿,中年妇女上了另外一个转腰器。在我母亲的对面,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开始聊天。深秋的日光忽然变得温暖。在心里,我默默地说:“妈妈,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吧,即使那是一个女骗子也没关系。”

                     (17)世界上最可怕的,并不是骗子而是孤独。 当我与父亲将母亲从她生活了一辈子的小城连根拔起,移植到武汉这个大城市,她就成了一株没有养分的树苗。她隐忍,认命,努力地不留恋过去。然而,每个人都属于社会,都需要一个尽可能大的世界。在与这个世界中的各色人等的交流中,让她感到自己被需要被重视。            (作者:艾小羊。有删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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