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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0条信息

            • 1.

              留两个柿子看树

              ①小时候,父亲在外地,母亲一人担起了家中所有的活,里里外外忙个不停。在生活中母亲处处教导我们节俭,摘柿子的时候不论大小都让我和弟弟摘下来。

              ②挨着院墙有一排柿子树,黑黑的躯干,粗糙的树皮,一如历尽岁月沧桑的长者,安详、淡定。霜浓秋重的时候,柿子树上果实累累,不甘寂寞的柿子树叶,被秋染红,随风而动,远远望去好像一团火。那些饱满而丰润的柿子很快就褪去少女般的青涩,追寻着岁月的脚步,由金黄圆润转身披上红彤彤的嫁衣,坠在枝头闪动着红色的亮光,特别诱人。

              ③每到收获的季节,母亲总让我和弟弟爬到树上去,想方设法把柿子摘下来。甚至连树梢上带着青色斑点的小柿子也不放过。在母亲的监督下,所有的柿子树都会被我们“扫荡”很多遍。母亲顶着一块蓝色的方巾在树下接着,更不忘叮嘱我们小心点,小心点。记得有一次,在母亲的指挥下,我爬到高高的树梢上摘柿子,大个的“红灯笼”尽收篮里,剩下的柿子青色还未褪尽,小小的如同棉桃子,我嫌小没有摘。母亲看到了,说:“摘下来都是钱,放在树上一分钱换不到,多可惜啊。你的学费就是这些柿子换来的。”后来,母亲用竹竿做成网套,还是把那些柿子套了下来。乡下的人家底薄,日子都算计着过,手指缝张大一点都是浪费。母亲说:“一个柿子可以换来一碗茶,该节省的还是要节省。”

              ④从那以后我记住了母亲的话,每年都把树上的柿子摘得干干净净。

              ⑤月滚着月,年滚着年。后来,我们兄妹都离开了家乡,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上次回家,已是深秋,天高雾浓,落叶像断魂的金蝴蝶摇摆着生命最后的舞姿,遍地枯黄。一群群南飞的大雁从北方驮着初冬的寒气到来。光秃秃的柿子树,尖尖的顶枝直刺着灰色而悠远的天空,如记忆一样悠远、渺茫。树枝在风中颤抖着,等待着冬去,树上只剩下孤独的红柿子。

              ⑥我爬到树上把那些“红灯笼”一个个从树上摘下来,看到树梢上还剩下两个大而红的柿子,我沿着树枝向前挪动脚步,想把它们摘下来。而那一刻母亲却说:“别摘了,留着吧。”我说:“留着也是浪费,摘下来吧。”母亲说:“留两个柿子看树,树老了,一个柿子都没有也是很难过。”

            • 2.

              皇帝把他所有的衣服都脱下来了。两个骗子装作一件一件地把他们刚才缝好的新衣服交给他。他们在他的腰周围弄了一阵子,好像是为他系上一件什么东西似的棗这就是后裙。皇上在镜子面前转了转身子,扭了扭腰。

              “上帝,这衣服多么合身啊!裁得多么好看啊!”大家都说,“多么美的花纹!多么美的色彩!这真是贵重的衣服。”

              “大家都在外面等待,准备好了华盖,以便举在陛下头顶上去参加游行大典。”典礼官说。

              “对,我已经穿好了。”皇帝说,“这衣服合我的身吗?”于是他又在镜子面前把身子转动了一下,因为他要使大家觉得他在认真地观看他的美丽的新装。

              那些托后裙的内臣都把手在地上东摸西摸,好像他们正在拾起衣裙似的。他们开步走,手中托着空气棗他们不敢让人瞧出他们实在什么东西也没看见。

              这样,皇帝就在那个富丽的华盖下游行起来了。站在街上和窗子里的人都说:“乖乖!皇上的新装真是漂亮!他上衣下面的后裙是多么美丽!这件衣服真合他的身材!”谁也不愿意让人知道自己什么也看不见,因为这样就会显出自己不称职,或是太愚蠢。皇帝所有的衣服从来没有获得过这样的称赞。

              “可是他什么衣服也没穿呀!”一个小孩子最后叫了出来。

            • 3.

              风雨中的菊花
                午后的天灰蒙蒙的,乌云压得很低,似乎要下雨。
                多尔先生情绪很低落,他最烦在这样的天气出差。由于生计的关系,他要转车到休斯敦。距离开车的时间还有两个小时,他在站前广场上漫步,借以打发时间。
               “太太,行行好。”声音吸引了他的注意。循着声音望去,他看见前面不远处一个衣衫褴褛的小男孩伸出鹰爪般的小黑手,尾随着一位贵妇人。那个妇女牵着一条毛色纯正且闪闪发亮的小狗急匆匆地赶路,生怕小黑手弄脏了她的衣服。
               “可怜可怜吧,我三天没有吃东西了。给一美元也行。”考虑到甩不掉这个小乞丐,妇女转回身,怒喝一声:“滚!这么点小孩就会做生意!”小乞丐站住脚,满脸的失望。
                 多尔先生的眼睛也流露出鄙夷的神色。真是缺一行不成世界。听说专门有一种人靠乞讨为生,甚至还有发大财的呢。还有一些大人专门指使一帮孩子乞讨,利用人们的同情心。说不定这些大人就站在附近观察呢。
                 多尔先生正思忖着,小乞丐走到他跟前,摊着小脏手:“先生,可怜可怜吧,我三天没有吃东西了。给一美元也行。”不管这个乞丐是生活所迫,还是欺骗,看到这个瘦骨嶙峋的小乞丐,多尔先生心中一阵难过。这个孩子的父母太狠心了,无论如何应该送他上学。他掏出一美元的硬币,递到他手里。
               “谢谢您,祝您好运!”小男孩金黄色的头发都连成了一个板块,全身上下只有牙齿和眼球是白的,估计他自己都忘记上次洗澡的时间了。
                多尔先生不愿意过早去候车室,就信步走进一家鲜花店。他有几次在这里买过礼物送给朋友。卖花姑娘认出了他,忙打招呼。
                “你要看点什么?”小姐训练有素,礼貌而又有分寸。她不说“买什么”,以免强加于人。
                这时,从外面又走进一人,多尔先生瞥见那人居然是刚才的小乞丐。小乞丐很是认真地逐个端详柜台里的鲜花。“你要看点什么?”小姐这么问,因为她从来没有想小乞丐会买。
                “一束万寿菊。”小乞丐竟然开口了。
                “要我们送给什么人吗?”
                “不用,你可以写上‘献给我最亲爱的人’,下面再写上‘祝妈妈生日快乐!’”
                “一共是二十美元,”小姐一边写,一边说。
                小乞丐从破衣服口袋里哗啦啦地掏出一大把硬币,倒在柜台上,每一枚硬币都磨得亮晶晶的,那里面可能就有多尔先生刚才给他的。他数出二十美元,然后虔诚地接过下面有纸牌的花,转身离去。
                  这个小男孩还蛮有 情趣的,这是多尔先生没有想到的。
                 火车终于驶出站台,多尔先生望着窗外,外面下雨了,路上没有了行人,只剩下各式车辆。突然,他在风雨中发现了那个小男孩,只见他手捧鲜花,一步一步地缓缓地前行,他忘记了身外的一切,瘦小的身体更显单薄。多尔看到他的前方是一块公墓,他手中的菊花迎着风雨怒放着。
                 火车撞击铁轨越来越快,多尔先生的胸膛中感到一次又一次的强烈冲击。他的眼前模糊了。    

            • 4.

              拔掉那颗蛀牙

              秦素衣

              ①她恨全家人。

              ②她在家中的地位很尴尬。姐姐比她漂亮。因为想要儿子,父母坚持要生,结果生下她,还是女儿。后来,又生了弟弟,弟弟显然是最得宠爱的。父母的理念就是,闺女是要嫁出去的,对这个家无关紧要,能养着就不错了!

              ③姐姐不吭气。她却嚷:“凭什么?要不就别生我!”结果挨了打。

              ④那时,她就发誓,她要报复所有人,她要让他们知道她的厉害。三个孩子中,她的学习是最好的,因为,没有别的地方突出,她就拼命地学习。小小的心,长满了恨,恨是一颗芽,日日夜夜地“茁壮”成长。

              ⑤她沉默寡言,经常一个人抱着书,把自己关在屋里。即使看书,母亲也要嚷,不要费电了。于是,她去邻居的窗下,借着光,可以看到半夜。她是个坚强的女孩儿,坚强到不会掉眼泪。全镇只有一个考上县里的高中的,那就是她。父母不想让她去读,读高中要住校,仅吃饭一个月就要花好几十块。她说:“我不吃学校的饭,我自己带饭,带几个馒头,可以吃一个星期。”

              ⑥终于去读了,竟然觉得无比自由。一周回家一次,带够一周吃的馒头。冬天还好,馒头不馊。夏天,有时馒头馊了,她舍不得扔,还要吃掉。吃到拉肚子,一趟趟跑厕所,可她从来不哭。整整三年,她始终是全年级里的第一名。

              ⑦高考成绩下来,她是市状元,去北大读书,整个县城都轰动了。所有人都说,看人家,吃了三年干馒头,照样上北大。

              ⑧去了北大之后,她仍然沉默寡言,打好几份工,为的是不要家里一分钱。而且,她冰冷的内心拒绝温暖,怕别人算计自己。

              ⑨整整四年,她把自己交给了书本,又以学校最好的托福成绩考到美国公费留学。整个县城又轰动了——这是那个小城中第一个到外国留学的呀。可是,她没有回家去,没有给父母撑那个虚荣的面子。现在,她是自己的了,与他们毫无关系。

              ⑩去美国之后,她还是一个人,无人交流,内心一片空白。没有亲情的感觉,不相信男人,她的世界里,只有她自己。她去看心理医生,医生说,你太自闭,而且内心充满了恨。有恨的人,必定不快乐。你应该学会去爱,只有爱,才能拔掉那颗蚀了你心灵的蛀牙。

              ⑾她呆了:是吗?有这么严重吗?一向是别人对不起她啊,所以,她一直拒绝和家人联系。半夜,她第一次拨通了家里的电话。母亲居然没有听出她的声音来。叫了一声“妈”之后,母亲哭了,哀号着,哭着骂着,叫着父亲的名字:“二妞来电话了,二妞来电话了——”父亲抢过电话,叫着:“妞妞,妞妞……”再也说不出话来。再接着,姐姐和弟弟都跑了过来。声音哽咽着,好像她恩赐了他们什么。放了电话,她发了一夜的呆。第二天,又发呆。她决定回国。

              ⑿是一刹那间决定的——回国!多少年没有回家了!她带着大包小包——每个家人的礼物,下了飞机,直接乘出租车回老家。一进门才发现:家,破旧了。两颗老枣树还在,正在开花,有淡淡的芬芳。爱发脾气的母亲老了,正在树下择韭菜,满头白发;喜欢打人的父亲在脏兮兮的椅子上躺着。父母抬头看到她的时候,眼神里都是慌乱的,伸开两只手,不知要干什么说什么了,好像她是客人——她太洋气了,与多年前那个瘦瘦黑黑的小丫头判若两人!甚至,母亲扑过来后,站在她面前,没敢抱她。

              ⒀不知沉默了多长时间,她终于叫了一声“妈!”。母亲哭着,抹着眼泪。她以为自己足够坚强,以为不会再流眼泪了,但当父亲过来抱住她说:“孩子,回来啦!”她的眼泪,到底还是泉涌般出来了。

              ⒁她把带回来的钱分给大家了,父母一份,姐姐一份,弟弟一份。父母养老,姐姐能买城里的房子了,弟弟要开个超市,这下,也有资金了。做完这些后,她突然觉得自己是那么幸福。

              ⒂拔掉了那颗恨的蛀牙,原来可以如此快乐。

              (选自《小小说选刊》2008年第8期,有删改)

            • 5.

              永不录用

              已是凌晨三点,当他从网吧里出来时,满脑子仍然充满游戏里的刀光剑影。他如网游中的大侠般麻利地翻过校园墙头,突然一个黑影横亘眼前,他意识到:这次真要挂了。
              班主任只冷冷地丢下一句话:回去收拾收拾,准备卷铺盖回家吧。
              他慌了:“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我保证今后改。”班主任冷笑:“你还好意思求我,这已经是第11次了,上次我已经在全班面前宣布你只有最后一次机会。”
              父亲来了,穿着布满灰尘的破棉袄,在充满现代气息的校园里显得分外扎眼。父亲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哀求道:“农村孩子考上重点中学不容易,如果被开除了,他一辈子就完了。”
              “给他机会够多了,而且我不希望班里有个害群之马.”班主任断然拒绝。
              父亲踉跄了一下,“扑通”跪倒在地,所有人都惊呆了。他心如刀割,仿佛在滴血,终于爆发了,一把扶起父亲,口气凛然地说:“爸,别求了,我们走。”
              班主任轻蔑地说:“对,回你的乡下撒网吧,只要有我在,就永不录用你这个无可救药的人。”
              回到家,他躺在床上睡了三天,感觉前途渺茫,世界一片灰暗.可怜的父亲,仍不愿放弃,
              又出去四处求人,希望能有个学校接受他.他心里更加难受,一个被开除的学生,哪个学校还愿意要呀。
              但父亲却真办到了.父亲兴高采烈地跑回家,告诉他,镇中学同意让你插班旁听了。他顿时泪眼滂沱,可以想象,这些天父亲低三下四地四处求过多少人呀!他哽咽地说:“爸,您受苦了,都是儿子不孝。”父亲憨憨地笑:“只要你能改就好。”他下跪起誓:“一定痛改前非,考上大学。”
              毕竟底子不错,加上刻苦攻读,他的成绩进步很快。转眼一年过去了,他已升至高三,书本和大学占据了他所有的心灵空间,偶尔想到曾经的网游岁月,恍若隔世。
              一天晚上,父亲突然对他说:“告诉你个好消息,你以前的那个班主任调到省附中。”他毫无兴趣:“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孩子,你不知道,你还保留了学籍,就是因为他你才回不去的。”停顿了片刻,父亲又说:“我今天又到学校去求校长,他答应让你回去读书。”
              一切简直难以置信,但当他重新跨入那个熟悉而陌生的校门时,他狠狠地对自己说:“我不仅要从这里爬起来,还要从这里起飞,证明给那个家伙看看我是否无可救药。”
              转眼一年过去了,他实现了诺言,考上了省里的重点大学.上学前的那个夜晚,父亲拿出珍藏多年的老酒。
              他恭敬地敬了父亲一杯,又敬了母亲一杯,然后父亲为他斟满第三杯,说:“孩子,这杯你该敬敬当年的那个班主任。”
              他不可思议地望着父亲,父亲回忆起三件事。
              那天,父亲跟班主任去办理相关手续.班主任悄悄告诉他:“老大哥,学校那晚查到了您儿子又去上网,因屡教不改,要强行开除他.我做得绝情,一是迫于学校的制度,二是想让他的心灵有所触动,真真地戒掉网瘾。更重要的是,我先以他主动休学的名义上报校方,可以为他保留学籍。”父亲似懂非懂,但隐隐约约感到,儿子还有希望。
              几天后,父亲接到班主任的电话:“镇中学的校长是我的老同学,我和他说过了,让您的儿子暂时先到那儿插班。”父亲连连道谢,班主任又嘱咐:“暂时不要告诉他我做的事,这对激励他有好处.”父亲不是很明白,但相信老师的话必然有道理。
              后来,班主任来到家里.“我就快调到省里了,走之前我会做通校方工作,让您儿子高三一开学就回来.”父亲感激涕零,班主任又掏出五百块钱,说:“知道你们家庭困难,这点钱给他买点学习资料.另外,还是让他继续恨我吧,因为现在他那口气还没下去呢,就让他一鼓作气考上大学吧。”
              听到这,他的眼泪如洪水般倾泻而下。
              火车到达省城的时候,接站的同学问他是否是某某大学的.他说是的,但是我要先去趟附中。(摘自《辽宁青年》2009年第3期A版,有改动)
            • 6.

              ①当布料还在织布机上的时候,皇帝就很想亲自去看一次。他选了一群特别圈定的随员——其中包括已经去看过的那两位诚实的大臣。然后他就到那两个狡猾的骗子所在的地方去。这两个家伙正在以全副精力织布,但是一根线的影子也看不见。

              ②“您看这布华丽不华丽?”那两位诚实的官员说,“陛下请看:多么美的花纹!多么美的色彩!”他们指着那架空织布机,因为他们相信别人一定可以看得见布料。

              ③“这是怎么一回事呢?”皇帝心里想,“我什么也没有看见!这可骇人听闻了。难道我是一个愚蠢的人吗?难道我不够资格当一个皇帝吗?这可是我遇见的一件最可怕的事情。”“哎呀,真是美极了!”皇帝说,“我十二分地满意!”

              ④于是他就点头表示他的满意。他仔细地看着织布机,因为他不愿意说出他什么也没有看到。跟着他来的全体随员也仔细看了又看,可是他们也没有比别人看到更多的东西。不过,像皇帝一样,他们也说:“哎呀,真是美极了!”他们向皇帝建议,用这新的、美丽的布料做成衣服,穿着这衣服去参加快要举行的游行大典。“这布是华丽的!精致的!无双的!”每人都随声附和着。每人都有说不出的快乐。皇帝赐给骗子每人一个爵士的头衔和一枚可以挂在扣眼上的勋章,同时还封他们为“御聘织师”。

            • 7.

              知白守黑

              非鱼

              ⑴暖风刚吹到虢(guò)国老城墙根,涂弦夫就摆着细长的身子出来了。

              ⑵涂弦夫曾是文联书法家协会主席,除了搞一些展览或者配合小城重点活动写点应景的对联,其他时间都在写字。退了休,涂弦夫有更多的时间写字了。人越写越瘦,腰越写越弯,当然,那字是越来越纵横奇宕,干脆遒劲了。这是见过他的字或者去过他的守黑斋的人说的。

              ⑶涂弦夫的守黑斋一般人去不了,除非要好友人,或者接到邀请,否则谁也别想进去。

              ⑷写出一副好字,涂弦夫会给他的几个朋友打电话,沏一壶好茶,站在门口巴巴地等着他召唤的那些朋友来。

              ⑸去守黑斋次数最多的是吴一品。和涂弦夫一样,吴一品也是虢国老城的名士,但他不习书法,爱的是茶,有着茶痴的名号。和涂弦夫在一起,吴一品结巴的毛病似乎也少了,两个人赏字,品茶,论道,守黑斋里墨香和茶香氤氲缭绕,别有一番热闹的雅趣。

              ⑹天越来越暖,涂弦夫出来的次数慢慢多了。每天早晚,人们会在城墙根看到他,左右手各两枚油亮的山核桃,哗啦哗啦转着,绕着城墙散步。

              ⑺那天晚上,转到南城门口,他发现有人在写字,还有不少人围观。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练的是地书。一根木头棍,前面绑一块水滴型海绵,水桶里蘸点水,在水泥地上龙飞凤舞,写的是《沁园春·雪》,到了“数风流人物”,那个“风”字拐出几个奇怪的弯,但却引来围观者的喝彩。

              ⑻涂弦夫仔细看看,发现这个老头还是有一些书法功底,只是个别字的布局不合理。他拍拍老头浑圆的后背说:这个“风”字不是这样写的,应该这样……他边说边比划,甚至伸手想拿过老头手里的“笔”示范一下。

              ⑼老头拿“笔”的手朝后一缩,瞪了他一眼:咋写?你说咋写?你懂个啥。猪鼻子插葱,你还想装象啊。你能,你是王羲之啊?

              ⑽涂弦夫被老头抢白一顿,讪讪离去。往回走的路上,他还有点愤愤不平:怎么可以那样写?简直是糟蹋字嘛,不能那么写的。

              ⑾涂弦夫把吴一品叫来,茶没泡,先跟他讨论那个老头:太恶劣了,怎么可以那样写?鄙俗!吴一品一言不发,看着涂弦夫在守黑斋里转圈,义愤填膺。末了,他微微一笑,把涂弦夫拉到书房门口,指着门上“守黑斋”三个字让他看,吴一品说:知白守黑,对吧?

              ⑿涂弦夫当初给书房取名的时候,叫守墨斋,叫了没两天,吴一品来了,看见守墨斋三个字,摇摇头:守墨斋,好,但不如去了土,叫守黑斋。涂弦夫问为什么?吴一品说:看过老子的《道德经》吧?涂弦夫说:知其白,守其黑,为天下式。可是这个?吴一品一拍手:对,对……对了。于是,守墨斋便成了守黑斋。

              ⒀看着守黑斋三个字,涂弦夫哈哈一笑:老兄,还是你高啊。知白守黑,得有容人之心啊。走,喝茶。

              ⒁春天慢慢悠悠催开了各色花朵,蝉一叫,就到了夏天。

              ⒂涂弦夫突然觉得嗓子不舒服,咽东西有点疼。去医院一检查,是食道癌,还好是早期,做了手术,涂弦夫在家里养着。

              ⒃吴一品去看他,带来一盒十五年普洱,涂弦夫摇摇头:喝不了了,果然都成了身外物,不能享用了。吴一品用茶针和茶刀把茶饼撬下一块,紫砂壶泡上,倒出一杯,茶汤红亮。他递给涂弦夫:这么好的茶,观其色,闻其香,不……不……不一定都要喝到肚子里啊,各……各……各是各的享受啊。

              ⒄涂弦夫的身体一天天恢复过来,又开始写字。在死亡的边缘走了一遭,预知了生命的期限,那字,自然又上了一个台阶。吴一品说:这就对……对……对了!

              ⒅秋凉时,再从南门口经过,涂弦夫看到那个微胖的老头还在那儿锲而不舍地写,依然是《沁园春·雪》,那个“风”字依然拐出好几个奇怪的弯。写完,老头得意地看看围观的人群。涂弦夫喊了一声:好!

              ⒆老头看到他,似乎还记得。老头说:老仙儿,这回不挑刺了,来两笔?涂弦夫摆摆枯瘦手:免了,免了。

              ⒇老头不依不饶:怕丢丑?涂弦夫说:怕丢丑。

              (21)老头哈哈大笑:我天天练,总会有进步。你要记得,不懂就不要乱说啊。

              (22)涂弦夫点点头:是,是,大有进步。

              (23)老头活动活动肩膀手臂,提了桶换个地方接着写,涂弦夫看着自得其乐的他,觉得这也是一种境界。                               (选自《小小说选刊》,有删改)

              【注释】①“知其白,守其黑,为天下式”语出老子《道德经》第二十八章。意思是:深知本性洁白,却守持混沌昏黑的态势,(将成为)天下的范式。

            • 8.

              流浪汉(杨渡)

              ⑴河流是生命的源头,只要有河,就可以养人。仿佛每一条河,都会住着依河而生的

              流浪汉。这些流浪汉不知从何而来,不知去向何方。他们没有身世,也没有人过问他们的身世。我们的小溪边住着的阿汉伯,就是这样一个人。

              ⑵他身体结实,皮肤呈黄褐色,老皮发亮,水性极好,不只会游泳,还会捕鱼。每次

              大雨后溪流发大水,他都会在溪流的一棵大树旁,挂上一张网。这渔网以长竹为骨架,渔网大张,置入水流较缓和处,偶尔拉动起来,便会抓到许多鱼。

              ⑶无论老天要发几次大水,无论老天要摧毁他的茅草屋几次,阿汉伯总是可以在水灾过后的小溪边、沙洲上,用竹子、芦苇和泥巴,重新结成简单的草庐,可以避风遮雨。再用竹片编成一张眠床,用石头垒成一个小灶,灶上放一只黑黑粗粗的老陶锅,旁边再堵着捡来的树枝和干柴,就成为一个家。

              ⑷阿汉伯总在河滩地上种一点地瓜、青菜。他善钓,会制作竹篓陷阱,布置河中抓虾蟹;或者小屋边围起竹篱笆,养几只鸭鹅(不养小鸡,因为鸡不会游泳),有时放他们去水里吃点小鱼虾,长大了,用来换一点米油盐,年节宰杀了拜神。

              ⑸一个人,一条河,一种简单滋润的生活。

              ⑹有一次大水后,我去河边看他抓鱼,大水过后,他已经抓了一篓子的大鱼。实在是太钦佩了,我忍不住问他:“你怎么知道这里有鱼?”他看着我,一个眼睛好奇的小男生,大概觉得啰嗦,不理我。

              ⑺我继续看,有一次他抓了一条大鱼,放入篓子的时候,手被刺伤,痛了一下,我帮他扶住竹篓,避免掉进水里。他(A.终于B.才)看了我两眼说:“你回去问你爸爸,就知道了。你老爸也很厉害呢!”

              ⑻后来他拿了几条鲫鱼和溪哥,要我带回去给祖母吃。他说,这是因为祖父曾照顾他。

              ⑼晚上我回家问父亲。他问明了捕鱼的地方,(A.终于B.才)说:“发大水的时候,大水把河底的石头都冲翻了,平常藏在河底深处的大鱼也被冲出来,这时候才容易抓到大鱼。他在那里是对的,因为那里是水流转弯的所在。大水直冲过来,只有转弯的地方,才会稍微缓和下来,你想,被大水冲得头晕目眩的鱼,被冲到这里,怎么可能不停下来休息?所以这样会有比较多的鱼。”

              ⑽后来我去和那个“阿汉伯”说了,他很高兴地说:“你很聪明,没有白白给你鱼吃。”

              ⑾他是溪流的守望者,每一次溪流有什么风吹草动,他一定先知道。

              ⑿东北季风来了,会从溪流的上游开始,向下游的南方吹。冬风吹过溪流上的火车铁桥,发出口哨般呜呜呜的声音。他逢人就说:“早上起风了,溪边冷飕飕,铁桥冷得吱吱叫,要穿多一点啦!”

              ⒀夏天台风来了,他看到上游的山上乌云密布,雷声大作,就警告过往的人说:“快回去,会发大水。”

              ⒁这一条溪流并不长,也不是特别宽,但它细细的支流,转成为无数的小溪、小沟渠,灌溉了一大片的农田,养活了上下游的无数家族,也让许多家庭吃足了苦头。

              ⒂祖母说,八七水灾的时候,大水从溪流漫流而出,淹过了附近稻田,淹没了整个灌溉沟渠,三合院几乎全被淹没。

              ⒃那时,父亲正在金门补服兵役,叔叔当时才读高中,理着光头背着我,准备弃屋向高处逃走。他说,两岁的我在他背上,看见整个农田被淹没不见,只剩下白茫茫一片大水,惊得瞪大了眼睛,指着前方,一直喃喃念着:“啊!白白,白白……”

              (节选自《一百年的漂泊》)

            • 9.

              阿太

              蔡崇达

              我那个活到九十九岁的阿太——我外婆的母亲,是个很牛的人。外婆五十多岁突然撒手,阿太白发人送黑发人。亲戚怕她想不开,轮流看着。她却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股愤怒,嘴里骂骂咧咧,一个人跑来跑去。一会儿掀开棺材看看外婆的样子,一会儿到厨房看看那祭祀的供品做得如何,走到大厅听见有人杀一只鸡没割中动脉,那只鸡洒着血到处跳,阿太小跑出来,一把抓住那只鸡,狠狠往地上一摔。
              鸡的脚挣扎了一下,终于停歇了。“这不结了——别让这肉体再折腾它的魂灵。”阿太不是个文化人,但是个神婆,讲话偶尔文绉绉。
              众人皆喑哑。
              那场葬礼,阿太一声都没哭。 ①即使看着外婆的躯体即将进入焚化炉,她也只是乜斜着眼,像是对其他号哭人的不屑,又似乎是老人平静地打盹。
              那年我刚上小学一年级,很不理解阿太冰冷的无情。几次走过去问她,阿太你怎么不难过?阿太满是寿斑的脸,竟轻微舒展开,那是笑——“因为我很舍得。”
              这句话在后来的生活中经常听到。外婆去世后,阿太经常到我家来住,她说,外婆临死前交待,黑狗达没爷爷奶奶,父母都在忙,你要帮着照顾。我因而更能感受她所谓的“舍得”。
              阿太是个很狠的人,连切菜都要像切排骨那样用力。有次她在厨房很冷静地喊“哎呀”,在厅里的我大声问:“阿太怎么了?”“没事,就是把手指头切断了。”接下来,慌乱的是我们一家人,她自始至终,都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病房里正在帮阿太缝合手指头,母亲在病房外的长椅上和我讲阿太的故事。她曾经把不会游泳,还年幼的舅公扔到海里,让他学游泳,舅公差点溺死,邻居看不过去跳到水里把他救起来。没过几天邻居看她把舅公再次扔到水里。所有邻居都骂她没良心,她冷冷地说:“肉体不就是拿来用的?又不是拿来伺候的。”
              等阿太出院,我终于还是没忍住问她故事的真假。她淡淡地说:“是真的啊,如果你整天伺候你这个皮囊,不会有出息的,只有会用肉体的人才能成材。”说实话,我当时没听懂。
              我因此总觉得阿太像块石头?坚硬到什么都伤不了。她甚至成了我们小镇出了名的硬骨头,即使九十多岁了,依然坚持用她那缠过的小脚,自己从村里走到镇上我老家。每回要雇车送她回去,她总是异常生气:“就两个选择,要么你扶着我慢慢走回去,要么我自己走回去。”于是,老家那条石板路,总可以看到一个少年扶着一个老人慢慢地往镇外挪。
              然而我还是看到阿太哭了。那是她九十二岁的时候,一次她攀到屋顶要补一个窟窿,一不小心摔了下来,躺在家里动不了。我去探望她,她远远就听到了,还没进门,她就哭着喊:“我的乖曾孙,阿太动不了啦,阿太被困住了。”虽然第二周她就倔强地想落地走路,然而没走几步又摔倒了。她哭着叮嘱我,要我常过来看她,从此每天依靠一把椅子支撑,慢慢挪到门口,坐在那儿,一整天等我的身影。我也时常往阿太家跑,特别是遇到事情的时候,总觉得和她坐在一起,有种说不出的安宁和踏实。
              后来我上大学,再后来到外地工作,见她分外少了。然而每次遇到挫折,我总是请假往老家跑——一个重要的事情,就是去和阿太坐一个下午。虽然我说的苦恼,她不一定听得懂,甚至不一定听得到——她已经耳背了, ②但每次看到她不甚明白地笑,展开那岁月雕刻出的层层叠叠的皱纹,我就莫名其妙地释然了许多。
              知道阿太去世,是在很平常的一个早上。母亲打电话给我,说你阿太走了。然后两边的人抱着电话一起哭。母亲说阿太最后留了一句话给我:“黑狗达不准哭。死不就是脚一蹬的事情嘛,要是诚心想念我,我自然会去看你。因为从此之后,我已经没有皮囊这个包袱。来去多方便。”
              那一刻才明白阿太曾经对我说过的一句话,才明白阿太的生活观:我们的生命本来多轻盈,都是被这肉体和各种欲望的污浊给拖住。阿太,我记住了。“肉体是拿来用的,不是拿来伺侯的。”请一定来看望我。(选自《2015年小小说排行榜》,略有删改)
            • 10.

              角落里的阳光

              威廉·斯托

                 ①1980年7月1日,戒驱车前往我的超市召开员工会议。结束时已是下午两点,我惊讶地发现有个黑黑的男孩正用一块灰色抹布帮我擦车。汗水浸透了他灰白的牛仔裤,他穿一双破旧的布鞋,看得出是贫民窟的孩子。

                 ②我轻轻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他“啊”了一声转过来,一张黝黑成熟的脸,惊恐不已地看着我。我笑着向他伸出手说:“嗨,你好!我叫汤姆·特尔斯。”他迟疑了一会儿慢慢地伸出手:“您好。汤姆先生!我叫比尔·莱特。”我从口袋里抽出一百美元给他,可他慌忙摇头。轻轻地说:“我在广场上等您四个小时,不是为了这个。”我越发诧异了。因为小家伙告诉我他喜欢我的“保时捷”,“您能把我送到家吗?就三英里不到的路程。”这个狡猾的比尔,他是想在同伴和家人面前炫耀吧?

                 ③十五分钟后,我把车停在了一栋破旧的楼房前。他跳下车,一边跑一边对我说:“请您务必等五分钟!”不一会儿比尔就出来了,他的神态和步伐就像这辆豪华的轿车是他的一样骄傲神气。我看到,他的背上背了一个小女孩,女孩的手臂和腿都可怕地萎缩了。比尔把小女孩放在车座上后告诉我:“其实她是我的姐姐,今年十七岁,是小儿麻痹症。”然后我听见比尔对他姐姐说:“记得上次我跟你提起的那种车吗?瞧,就是这种。弟弟有钱了一定买给你。”比尔双手叉腰,眼睛闪闪发光。原来他为我擦车,在太阳下等我四个小时又要我送他回家的目的,就是让他姐姐亲眼见识一下他将来要送给她的礼物的样子。我被他那种相信能够给予别人而且因能付出而满足的样子深深地感染了!

                 ④后来我又去了比尔的家,他的家比我想象的更为糟糕。比尔的母亲做清洁工。姐弟和母亲相依为命。比尔除了照顾姐姐外,每天还要去老人院做五小时的护理工作,他刚刚十六岁。

                 ⑤离开时,我再次把一百美元放在比尔残疾的姐姐手上,可比尔还是硬塞给了我:我们自己行。我给超市的人事经理打电话,告诉他明天将有个很棒的小伙子到理货部报到。这次比尔没有拒绝,我比他自己更清楚他能胜任这项工作,况且它会给他带来比原来工作高三倍的报酬。

                 ⑥等我三个月后再去超市时,差不多每个员工都向我提起比尔。理货部说他能吃苦耐劳,活儿也干得漂亮:服装部则称赞比尔理的货比任何人都整齐而有条理:甚至连化妆部都说比尔永远有一张自信乐观的脸庞。

                 ⑦比尔说,他一看见我的车就觉得离梦想近了一步。这真的是一个与众不同的员工:即使他在最阴暗的角落走路,人们也会发现他身上温暖、灿烂的阳光。

                 ⑧他会成功的,是的,我深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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