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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

              拾馒头的父亲


              十六岁那年,我考上了全县最好的高中。听人说,考上这所学校就等于一只脚迈进了大学。父亲欣喜不已,千叮咛万嘱咐,希望我将来能考上好大学。

              恰巧这时我家在县城的一个亲戚搬到省外去住。他们想让我父亲去帮忙照看一下房子,还给父亲建议说在县城养猪是条致富的路子,因为县城人多,消费水平也高,肯定比农村卖的价钱好。父亲欣然答应了,一来确实是个好法子,二来在县城可以顺便照顾一下我。

              等我在高中读了一学期后,父亲在县城也垒好了猪圈,买来了猪仔。我平时在学校住宿,星期六的时候,就去父亲那里过夜,帮父亲照料一下小猪,好让父亲腾出时间回家推饲料。

              猪渐渐长大了,家里的饲料早已吃个精光。亲戚送的饲料也日趋减少。买饲料吧,又拿不出钱来,父亲整日显得忧心忡忡。

              我也愁在眉上急在心里,也是一筹莫展。有天我去食堂打饭时,发现很多同学常常扔馒头,倒饭菜,我突然想到,把这些东西拾起来喂猪不是很好吗?

              我回去跟父亲一说,父亲高兴地直拍大腿,说真是个好主意,第二天他就去拾馒头剩饭。

              我为自己解决了难题而窃喜不已,却未发现这给我带来了无尽的烦恼。父亲那黑乎乎的头巾、脏兮兮的衣服、粗糙的手立即成为许多同学取笑的对象,他们把诸如“丐帮帮主”等侮辱性的绰号都加到父亲头上。

              我是一个从山村里走出来的孩子,我不怕条件艰苦,不怕跌倒疼痛,却害怕别人的歧视。好在同学们都还不知道那是我的父亲,我也尽量躲避着父亲,每到他来时,我就离得远远的。

              但是内心害怕被别人识破和歧视的恐惧却日复一日地剧增。终于有一天,我对父亲说:“爹,你就别去了,叫大家知道了,会嘲笑我。”

              父亲脸上的喜悦一下子消失了。在漆黑的夜里,只有父亲的烟锅一红一红的,良久,父亲说:“我看还是去吧!不和你打招呼就是了。这些日子正是猪长膘的时候,不能断了粮。”

              我的泪就落了下来。对不起父亲,我是真心爱你的,可你偏偏是在学校里拾馒头,我怕被别人看不起啊!

              接下来的日子,父亲继续拾他的馒头,我默默地读书,相安无事。我常常看见父亲对着张贴成绩的布告栏发呆,好在我的成绩名列前茅,可以宽慰父亲的,我想。

              1996年的冬天,我期末考试成绩排在年级前三名,而且还发表了很多文章,一下子声名鹊起。班里要开家长会,老师说,让你父亲来一趟。

              我的心一下子就凉了,我不知别人知道拾馒头的人就是我父亲时会怎样嘲笑我。伴着满天风雪回到家,我对父亲说:“爹,你就别去了,我对老师说你病了……”

              父亲的脸色很难看,但究竟没说什么。

              第二天,我冒着风雪冲到了学校,坐进了教室。家长会开始了,鼓掌声和欢笑声不断,我却一直蔫蔫呆呆,心里冰冷得厉害。父亲啊,你为何偏偏是一个农民,偏偏在我们学校拾馒头呢!

              我无心听老师和家长的谈话,随意将目光投向窗户。天哪!父亲,我拾馒头的父亲正站在窗外,一丝不苟地聆听着老师和家长们的谈话,外面的风雪很大,他的黑棉袄上已经落满了厚厚的积雪。

              我的眼泪就哗哗的落了下来,我冲出教室,将父亲拉进来,对老师说:“这是我的父亲。”一下子掌声雷动。

              回去的路上,父亲仍挑着他捡来的馒头和饭菜。父亲说:“你其实没必要自卑,别人的歧视都是暂时的,男子汉,只要努力,别人有的,咱们自己也会有。”

              以后,同学们再也没有取笑过父亲,而且都自觉地将剩饭倒进父亲的大铁桶里。

              1997年金秋九月,父亲送我到省城读大学,我们乡下人的打扮在绚丽缤纷的校园里显得那么扎眼。但我却心静如水,没有一丝怕被别人嘲笑的忧虑。我明白,在这个世界上,歧视总是难免的,关键是自己看得起自己。正如父亲所说的那样:“别人的歧视都是暂时的,男子汉,只要努力,别人有的,咱自己也会有。”

            • 2.

              曼德拉的番茄

              (1)1964年,罗本岛监狱又来了一位新犯人。像其他犯人一样,他一进门就被换上了专业的囚服,上面写着“第466号”。他是一个政治犯,被推进了一个不足4.5平方米的单人牢房。从此,他过上了“暗无天日”的生活。他每天被囚禁23个小时,仅仅在上午和下午才有半个小时的放风时间,所以,他几乎从来没有见过罗本岛监狱的太阳,也很少有机会感受到窗外的丝丝风声,能感知的只有灰头土脸的囚犯,还有他们所发出的呻吟声。

              (2)罗本岛监狱是个阴森的殿堂,那里的狱警动辄就对囚犯们挥起残酷的鞭子。已经记不清多少个日子,他几乎每天都目睹两个狱警拖着一个犯人,死尸一样地从刑讯室出来,每次都看得他义愤填膺。他每一次都想改变监狱的现状,无奈的是,身为“重犯”的他始终没有机会。

              (3)后来,他和众囚犯被安排到罗本岛监狱的采石场上去做苦工,每天在持枪看守的监督下拼命地搬运石头,动作稍慢就有被毒打的危险。另外,所有的囚犯只准逗留在这个采石场里,一旦踏出采石场的边缘,就会被无情地射杀。由于石灰石在太阳的照射下具有极强的反光性,长期在这种环境下生活的他,每天看到的只有刺眼的白色强光,以至于他的视力逐渐下降。

              (4)虽然他的视线逐渐变得模糊,而他的目光却炯炯有神。为了改变这种悲惨的现状,他利用放风的机会,大胆地向监狱长提出了自己的想法:在监狱的院子里开辟一片园子。哪知道他的这一想法刚一出口,就被监狱当局无情地否决了。他并没有灰心,几乎一有机会他就要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经过了无数次的否决,大约过了五年,他的愿望终于实现了。

              (5)监狱当局同意了在监狱墙脚的一片狭长地带供他开辟园子,并且破天荒地给他提供了番茄、辣椒等蔬菜的种子。院子是用废渣垫起来的,为了开辟菜园,他必须把大量的石块挖出来,这样一来,植物才有足够的生长空间。罗本岛监狱的院子里从此多了一抹动人的绿色。但是,由于气候的恶劣,园子的第一茬收成并不是很好,仅仅收获了一篮子不怎么红润的番茄。他一个也舍不得吃,都分给了自己的狱友和狱警们。

              (6)罗本岛监狱的条件简直太艰苦了,以至于能够吃到这样的番茄变成了一件奢侈的事情。他一从采石场回来就细心照料自己的园子,他每天把全部心思都花在自己的园子上,许多人都说他是监狱里的“植物学家”,而他自己则把那片园子看成了自己的心灵园地。每当采石场上的石灰石刺伤了他的眼睛,他就借放风的时间回到自己的园子望一望。那样一片生命的绿在微风的吹拂中,轻轻摇曳,红润可爱的西红柿从绿叶中探出头来。这片菜园缓解了他眼睛的疲劳,也消解了他在采石场里所遭受的委屈。

              (7)令人匪夷所思的是,自从有了这片菜园之后,整个监狱有了很大的改观:每到放风时间,许多狱友都会帮助他来照料一下满园的蔬菜。在狱警们不注意的时候,他们还能揣几个番茄回去,以备夜晚享用。更令人称奇的是,狱警们的态度似乎也变得和蔼多了,因为他总是把新采摘的番茄发给狱友们,然后再由狱友们送到狱警们手中。吃了犯人的番茄,狱警们拿鞭子的手,也不再那么蛮横了。一个黑人狱警说:“每当我莽撞地举起鞭子的时候,我就想起了这是一群递给我番茄吃的人,他们让我想起了自己的家人,总是在我最疲劳的时候递给我新鲜的水果……”

              (8)囚犯和狱警们的关系逐渐融洽起来,这位第466号囚犯,也在罗本岛监狱整整种了18年的菜园。这位第466号囚犯不是别人,正是黑人总统曼德拉。曼德拉用几只番茄就让整个监狱变得融洽起来。乍一看,这是一件十分轻松的事情,其实,曼德拉哪里是在经营菜园,他是在耕作一片片心灵的腹地呀!

              (9)一颗乐观坚定的心,即使是身处磨难重重的监狱,也能开垦出一片阳光明媚的伊甸园来!


            • 3.

              一个馒头

              ①十三岁那年,我顺利地考进离家二十多里的县三中,成了母亲最大的骄傲。那时,父亲还是大山里的一名伐木工,为节约开支,他数年难得一次省亲,贫寒的家境使母亲也愈发省吃俭用艰苦度日。

              ②那是一个霪雨霏霏的深秋的一天,当父亲兴冲冲地踏进院坝时,母亲的眼眶一下就湿润了。接过父亲的行囊,母亲就发现了那个白面做成的馒头。

              ③这是父亲路上吃剩下的干粮。对于当时以玉米、红薯为主食的我家来说,白面馒头无疑是一种奢侈的享受。母亲走进灶屋,在点燃茅草给父亲烧洗脸水的同时,将蒸笼也放在了锅上……看着锅上四溢的热气,母亲喜盈盈地从房里拿出几块干净的纱布,里三层外三层地包好那香气扑鼻的馒头,小心翼翼地揣进怀里,头顶一块蓝花布就向二十里外的县城走来。

              ④走到学校,已是下午。整齐的校舍、琅琅的读书声使大字不识的母亲顿生敬畏。蹑手蹑脚,屏息而行,母亲沿着每一间教室寻找心爱的儿子。几乎走遍了整个学校,她终于看见了正在上课的我。许是怕老师呵斥,母亲哈着腰,从窗户上露出半个脑袋,一边用手向我比划,眼睛又怯怯地瞅着老师。半个脑袋、奇怪的手势和母亲颇为滑稽的眼神立即吸引了同学们好奇的目光。

              ⑤就这样在窗口呆了好一会儿,在老师背过身写板书之际,母亲突然做出了一个令人震惊的动作。她直起身,从怀中掏出那个雪白纱布紧裹的馒头,从窗外迅速向我掷来。“咚!”因用力过猛,馒头掠过我的头顶砸在了前面同学的课桌上,随后又一骨碌滚在了地上。当沾满尘土的纱布一层层散开,那个干干净净的馒头呈现在同学们的眼前时,教室里哄然而起的笑声瞬间刺痛了我的耳膜。

              ⑥面对老师严肃的询问,母亲慌张地说:“我,我来给娃送个馒头。”在我那些生活颇为优裕的城里同学听来,这样的回答无疑是一种荒谬的笑料——走几十里路就为送一个馒头?看着他们前仰后合地笑个不停,憨厚的母亲全然不知所以,竟还怀着敬意频频向她心目中的“秀才”们点头。母亲补丁缀补丁的衣服、头上已歪斜的蓝花布和这种尴尬的神态再次掀起了他们的笑浪……在这一阵紧似一阵的笑声中,我的自尊被践踏得支离破碎。

              ⑦拾起馒头,我快步走出教室,拉起母亲就向操场走去。此时,我丝毫没有感到馒头上尚存的体温,没有注意到每间教室窗下湿漉漉的泥脚印,更没有看到母亲眼中那慈爱的目光!站在操场边,我气急败坏而又语无伦次地向母亲大喊大叫:“哪个要你到学校来?哪个要吃你的臭馒头?看看你这一身泥,活像戏台上的小丑,真是丢人现眼!”说着,我奋力一抡胳膊,那个尚热的白面馒头画了一道美丽的弧线,飞出了学校的围墙。

              ⑧母亲没有说一句话,慈爱的笑容僵硬在她满是皱纹的脸上。母亲嘴角抖了半晌,却终归没有吐出半个字来。最后,她缓缓转过身,一溜一滑地向校外走去。不知何时又下起了雨,濛濛烟雨中,母亲低着头,背脊佝偻如弓,随着蹒跚的步伐,那块歪斜的蓝花头布飘悠着,渐渐湿润了我的视线……

              ⑨至今我也不知道,母亲怀揣着馒头是怎样一步一滑走到学校的,当年我无情扔掉的那个馒头到底对母亲造成了多大的伤害,但我知道在回家的路上,有两条小溪、三道山梁和二十里曲曲弯弯的泥泞山道……

            • 4.

              詹天佑不怕困难,也不怕嘲笑,毅然接受了任务,马上开始勘测线路。哪里要开山,哪里要架桥,哪里要把陡坡铲平,哪里要把弯度改小,都要经过勘测,进行周密计算。詹天佑经常勉励工作人员说:“我们的工作首先要精密,不能有一点儿马虎。‘大概’、‘差不多’这类说法不该出自工程人员之口。”他亲自带着学生和工人,扛着标杆,背着经纬仪,在峭壁上定点,测绘。塞外常常狂风怒号,黄沙满天,一不小心还有坠入深谷的危险。不管条件怎样恶劣,詹天佑始终坚持在野外工作。白天,他攀山越岭,勘测线路,晚上,他就在油灯下绘图,计算。为了寻找一条合适的线路,他常常请教当地的农民。遇到困难,他总是想:这是中国人自己修筑的第一条铁路,一定要把它修好;否则,不但惹外国人讥笑,还会使中国的工程师失去信心。

                                                                 ——《詹天佑》

            • 5.

              零下三十度的温暖

              包利民

                      ①那是记忆中最冷的一个冬天,最初的时候雪少,干冷干冷的,连我们在这地方长大的人都有些受不了。而且,那时候我刚刚经历了一场挫折,仿佛看透了世态炎凉,所以愈发地觉得从心里往外的寒冷。

                     ②闲得无聊,也是为了躲避伤痛和失望,我决定去乡下的老叔家。老叔一直和我很谈得来,他由于种种原因,大学没有读完就回乡务农,可从没见过他露出过落寞的神情,相反却生活得有滋有味。在老叔那里,受他的情绪感染,我的心情也许会好些。那时老叔正赶着马车给镇上拉煤,每天都忙得团团转。于是我决定第二天和他一起去干活,也许劳累也可以使人忘掉很多事。

                     ③没想到当天夜里下了这个冬天最大的一场雪,早起一看,那雪足有一尺多厚,大风呼啸,寒气逼人。我和老叔赶着马车出发了。煤场距镇上十多公里,那里荒无人烟,很是偏僻。虽然出发前我们已经全副武装,厚厚的棉衣棉裤棉鞋,大狗皮帽子,毛围脖,只露出一双眼睛,可坐在马车上,我还是冻得眼睛生疼。老叔的鞭子打着响亮的哨子,说:“今天零下三十度,最冷的一天让你赶上了!”我眯着眼睛,看着白茫茫的雪野,冻得说不出话来。

                       ④装完车,身上的汗便多了起来,竟是丝毫感觉不出冷了。休息片刻,马车开始向镇上奔去。风一吹,浑身的汗顿时变凉,接着便是彻骨的冷。那马身上一层细细的白霜,口鼻间突突地吐着大团的白气。我和老叔的帽子上围脖上也是白糊糊一片霜,风像细刀一样钻进身体,连打寒战的力气都没有了。中途路过一个小村子,远远地看见一个人站在村口的路边。待马车行近,看清那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妇女,手里拿着笤帚和一只编织袋。老叔忽然用力一甩鞭子,收回时鞭杆戳到煤上,立时一团冻在一起的煤滚下车去。

                     ⑤走出很远,不经意回头,见那女人正捡着马车一路颠簸下来的煤,装进编织袋里。又拉了两车煤,每次经过那个村子,那女人都等在那里捡煤,而老叔也总是故意弄掉些煤。终于我忍不住问他为什么,老叔说:“你老婶的弟弟住在这个屯儿,他跟我说起过这个女的。这女的家里很困难,男人死得早,为了供儿子上大学,把地都卖出去了。自己家的那点儿口粮田,到秋天割下来的柴禾还不够平时做饭用的,她家冬天连炉子都不点,屋里冷得直挂霜,她每年冬天都冻得一身伤!”我点点头,说:“哦,所以她才在这儿等着捡些煤!”老叔甩了个鞭哨说:“捡的那些煤她也不烧,要等到儿子放寒假回来时,才把炉子点着,让儿子热热乎乎地过个年!”我心里一动,忽然觉得不那么冷了,便想着也帮那个女人一把。

                       ⑥可是最后一次拉煤回来时,车却在半路陷进了雪地里。我和老叔又推又拉的,马蹄把雪蹬得飞溅,仍没能拉出去。老叔坐下来,说:“只好等过路的车帮忙了!”我也坐在车上,北风正紧,寒冷包围着我们。老叔从衣兜里摸出卷烟纸,掏出烟料来,熟练地卷好一支烟,点燃,深吸了一口,然后递给我。我虽不会吸烟,还是接过来吸了一口,立刻被呛得直咳嗽,忙又还给了他。他一边吸烟一边仔细地看着那明灭的火光,对我说:“你看,这么冷的天也不能把这一点烟头冻灭!”看着那一点火光,我亦很有感触,老叔又说:“这么大风,越吹,这烟头上的火越亮!人啊,有时也该像这烟头上的火光一样,冻不灭,吹不灭,那就有奔头了!”我一阵感动,老叔用最形象的比喻点醒着我。

                      ⑦等过路的马车把我们的车拉出来时,天已经有些黑了。最后路过那个村子时,竟没发现那个女人等在那儿,可能她觉得天太晚了,我们从别的路直接回家了!老叔一路打着极响的鞭哨,并大声地吆喝着马匹,我手一推,一些煤便落在了路边。车穿过村子时,我回头张望,见那个女人的身影正出现在路边。

                      ⑧返回城里后,心里竟是暖暖的有了春意。想起那个为儿子捡煤取暖的女人,想起冰天雪地中老叔不灭的烟头,那份爱,那种启示,便会点燃我心中所有的希望和热情。每一个冬天都是春天的先行者,是的,在那个零下三十度的冬天,我却感受到了生命中最动人的温暖。

            • 6. (二)阅读下面的文章,完成问题。

                       等待录取通知的那个夏天

              那是我人生中最漫长的一个夏天。

              我的高考成绩很不理想,仅高出本科录取线3分。如果幸运垂青我,我会走进大学的校门,而一旦稍有闪失,我就会名落孙山。

              我的忐忑在逼人的暑热里不断发酵、膨胀,我开始失眠。

              父亲常年在外,有一天,他突然出现在我面前。“陪爸爸到乡下转转吧。”父亲说。我不大情愿,但又不愿让父亲失望。

              我们骑着车,穿过郊区……

              父亲似乎有用不完的力气,总骑在我前面。我们到了一条河边。说是河,水却枯了,裸露的河床是一片开阔的沙滩。对岸一片树林,郁郁葱葱的。父亲说:“咱们到那儿乘凉。”沙子被日头烤得炭一样烫,脚刚踏上去,就被烧得跳起来。

              我唏嘘着,下意识地调转车头。父亲说:“都大男子汉了,还那么娇气?”说着,自顾在前边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虽吃力,却沉稳。我无奈,只得跟随。脚上的感觉渐渐只剩下了热,后来,连热也没有了,只有麻木。半个小时后,父亲上了岸,我还有段距离。我不能不钦佩父亲。父亲向我招手,给我加油。我也上岸了,一霎间,我有点儿想哭。

              树林的确是个好地方,荫凉很,而且有风,把疲惫一点点地了去。坐下来扳起双脚,才知父亲和我都有了轻微的灼伤。父亲说这算个什么呀,他小时候天天就这样光脚跑,一点儿事没有。但是父亲还是从附近掐了一些草,揉碎了,敷在我的脚上。

              父亲说:“现在感觉怎样?”

              我笑了笑。我很久没有这么轻松地笑了。

              父亲说:“再难的事,一咬牙,也就挺过来了。”

              休息了一阵后,父亲还未尽兴。我们骑上车,又启程了。

              这次,我们进了一片农民收摘后的果林。父亲说:“这树上肯定还有果子,你能给爸爸摘一个解解渴吗?”我点点头,很快发现了一个果子,但长得很高。我不怕,脱下鞋子爬树。爬到了粗大的树杈上,再爬,树枝越来越细,心里越来越虚。我不能再爬了,但我多想把果子摘下来。这时,父亲在下边叫我:“下来吃果子。”我循声望去,父亲的手里竟托着好几个果子!我爬下树,心灰又自惭。父亲拍拍我的头:“①长果子的树不止一棵啊,总有适合你摘的。

              第二天,父亲走了,我的心情却好了很多。我开始冷静地想一些事情,心中渐渐踏实了。

              一段日子后,父亲又回来了。父亲拎着网,说:“咱们去河里捉鱼吧。”父亲过去捉鱼捉得上瘾,只是这些年调往异地,少有闲暇,很少下河了。

              我们沿着过去经常捉鱼的河岸走着。该下网了,可父亲不下。父亲说:“走,往上游走。”这是我极熟悉的一条河,却又是我极陌生的一条河。古朴的桑树、老槐,一人高的藤草,和愈来愈分不清路的小径。水清得像空气一样透明,螃蟹在临水的洞口和水中的石块上悠然地爬行……

              我有些沉醉了。

              父亲说:“②多走几里路,不一样了吧?

              我使劲点点头。

              忽然,父亲笑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封信,递给我。

              我接过来,意外的惊喜让我一下子手足无措,幸运之神站在了我这边!

              父亲说:“祝贺你,孩子!以后,还要走得再远一些,像这河,追求无止境啊。”

            • 7.

              爱的旅程

              黄昏时分,马车抵达这座百里外的小镇。

              “要在这里住一夜了。”父亲看着儿子,拍了拍“栗子皮”浓密的鬃毛。妻子病故,除了十二岁的儿子,这匹马是他生命中的一个珍宝。

              “行!”儿子从车上抱下铺盖卷儿。乡村学校也放暑假了。他跟父亲出门拉脚儿,锻炼锻炼。西望行程,落日如炭火中烧着的铁块,大片的红与大片的黑辉映一体,透射出苍茫和沉重。

              “拿些料喂喂它。”父亲吩咐。儿子拖下条麻袋。里面沙沙作响,是寸步不离的麦糠。就在他向外掏麦糠的时候,一只大刺猬滚了出来,扎疼了他的小手。“哎哟!爸爸你看——”

              “什么啊?”父亲走过来,发现地上花白的刺猬,“哎,怎么连它也带来了?”家中有堆麦糠,里面住着一窝刺猬:母刺猬和它的三只才出生的小刺猬。这就是那只母刺猬。一定是装麦糠时没注意,将它装了来。

              “怎么办啊?”儿子停下手。能怎么办呢?父亲摇摇头:“不好,家里还有三只小刺猬哩。一天了,那么小。”“我们要明天才能回去。”儿子脸朝西转,叹了口气。“最快也要这个时候到家。”父亲扫视夕阳。

              “它们会饿死吧?”

              “一天一夜。很有可能,也不一定。先把它装进去,明天咱早点回家。”

              月出东南,像墨绿的麻地钻出个光脊梁,呈现铜的色泽和质感。“粟子皮”静静地嚼吃麦糠,有时也打响鼻。那迷人的沙沙声,散发出一股幽幽的气息。

              父亲坐着,一口接一口咝咝地吸烟,吸得满腹苦香。妻子临走,抓住他的手说:“你要照看好孩子。”这还用说吗?我的儿子!可他当时什么也没说出,只一个劲儿地掉泪。现在想想,多遗憾。“放心吧!我,你还不放心吗?”他时常这样自言自语,似面对暗中的她。让儿子跟着出来,并不是叫他干活,主要是怕孤单、省牵挂。看到儿子,他就浑身是劲,仿佛看到了熟悉的妻子。

              儿子也没睡着。他仰卧席上,盯着父亲的背出神。母亲去世后,父亲胡子长了,话少了,但对他却温柔百倍,有时“柔”得让他不习惯,受不了。“多好的爸爸啊!这么累,这么疼我。我要听话,多帮他干活。”他默默地想,跟父亲出门,是他乐意的。一来能帮父亲,二来呢,他觉得父亲在哪里,家就在哪里。“你饿了吗?”父亲问。

              “不饿,你呢?”

              “我也不饿。”

              “那就睡觉吧,翻山越岭跑了一天,挺累,睡吧,明天还得早起。”疲倦如同烈性白干,使他们沉睡了过去。

              第二天清晨醒来,儿子想起麻袋里的刺猬,打开一看,刺猬没了。“刺猬呢?爸爸,刺猬呢?”

              “跑了吗?找找。”

              车上车下没有,四下里找找还是没有。“跑哪儿去了,这个家伙?”父亲不打算再找了,“耽误事儿吧?你看,小刺猬是白搭了!”

              “胡乱跑!”儿子有些愤恨,对那只刺猬骂。停了一会儿,他问:“小刺猬好喂吧?”

              “问那个干什么?也可能没事儿。”

              儿子点点头,怀着一腔惋惜,不再说话。黄昏时分马车终于返回小村。儿子跳下车,跑去看那三只小刺猬。

              “爸爸!”儿子惊叫道,“大刺猬回来了!”

              “是吗?”父亲慢慢走近,“哪儿呢?真是它吗?”

              “是!是它!”

              “像!”父亲伸手捧起刺猬,“咦?它怎么回来的?百十里山路啊!了得!”

              “血!爸爸你看它肚子上有血。”

              “对,它是爬回来的,磨破了。也不知道回来多久了。百十里地,翻山越岭,连滚带爬啊!这家伙真厉害。”

              “它怎么认得路呢?这么远,还在麻袋里。”

              “就是呀,怎么认路呢?奇怪,就是人,也没这种好记性。它牵挂着几个孩子——小刺猬啊!想它们,想着想着,就回来了。”父亲边寻思边解释。

              “再远它也能认得路吗?”

              “嗯,当娘的就这样,真不孬。”父亲只顾感叹,没留意儿子俊秀的双眼已波光粼粼。


            • 8.

              ①从上学开始,老师就不止一次地在黑板上写下“最有意义的事”这样的作文题目。什么是最有意义的事呢?现在想来,那时写的几乎都是一些好人好事,什么捡钱包、让座位、扶老人过马路……这当然是有意义的。然而,如果要把它们说成是我们生命中最有意义的事,似乎也并不准确。我常常在想,生命里最有意义的事,往往就静默于你的生命之中,然而却会在你生命的某一时刻,呈现出强烈的意义来。

                 ②那是一年夏天的事。我在山里放羊。山坡下有一块瓜地。和暖的阳光将西瓜熟透的气息一丝一丝地逼入我的体内。看瓜的是一个老人,他一直闭着眼睛躺在一个草棚子下面。我想他一定是睡着了。这大夏天的正午,太阳把人身体里的力气一点点都蒸发了,连那把根扎了不知有多深的老树,都像在开水锅里煮过一般,叶子卷得扯都扯不开,他不睡着才怪呢!瓜地里的西瓜像一个个孩子一样顽皮地瞪着我,如果能抱着一个大西瓜狼吞虎咽一气,那该有多爽啊!

                ③我终于鼓足了勇气,一个猛子扎进瓜地摘下一个大西瓜,但就在这时,我的背后传来一声大喝,我抱上瓜就跑。虽然他的大喝带给我极大的恐惧,但当我抱着瓜开始跑的时候,我充满了自信。想想吧,一个六七十岁的老人要追上一个十二岁的孩子,那简直就是龟兔赛跑!我抱着瓜回头看看那个追过来的老人,他腿脚不太利索,跑起来的样子很好笑。我心里在笑他,他怎么就不想一想,他怎么可能追上我呢?

                 ④夏日的田野是富有的,到处是绿色。我就在这样的田野里像一只被追赶的兔子一样奔跑着,并不时回过头去看看那追赶我的老人。他一瘸一拐地追着。我跑一段,就停下来向他举举手中的西瓜,然后继续往前跑。耳边的风掠过我的头发,像母亲手中的梳子梳过一样轻柔而舒适。我的奔跑将深藏于绿色之中的兔子、狐狸、山猫惊动起来了,野鸡、麻雀、鸽子也从草地上翔起。整个田野更显得繁华而富有,我甚至有些喜欢这种被追赶下的奔跑了。

                 ⑤我跑出老远,心想他一定停下来了吧。可回头一看,他依然一瘸一拐地追着。我只得又将西瓜向他举了举,继续往前跑。

                 ⑥在夏日的炎阳下长时间奔跑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我已经气喘吁吁,嗓子像吃过辣子一样干涩燥热,衣裤像水洗过一样贴在了身上。我有些支持不住了,但老人依然在一瘸一拐地追赶。看得出来,他没有放弃的意思,仿佛他丢失的不是一个瓜,而是别的什么东西;而且似乎他也乐意在这夏日里无遮无拦的田野上做一个追赶者。

                 ⑦我开始困惑了,他要追到什么时候才算个尽头呢?但有一点我很明白,只要他不放弃,就会追上我的,一定会追上我的!

                 ⑧西瓜地离我们已经很远了,但他的追赶像一片巨大的云彩投下的阴影笼罩着我,我跑不出去。这就像马在风中跑,马比风的速度快,但马永远跑不出风的世界。我害怕起来了,人一害怕骨头就酥了。我不得不放弃。我将瓜放在了路上,跑到远处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看着他一步一步逼近,最终到达西瓜跟前。他抬起头看看我,然后像一个将军拎起敌人的首级一样将西瓜拎起来看看,又将西瓜放回原地,转过身一瘸一拐地归去了。

                 ⑨他归去的样子颇有些凯旋的意味。这件事已经很遥远了。这些年来在社会上东奔西忙,我会时不时想起那场夏日原野上的追赶,想起看瓜老人那永不放弃的一瘸一拐的身影。

            • 9.

              雨夜的灯光

              ①八岁那年,我跟着父亲赶集卖黄豆。黄豆并不好卖,直到下午,父亲才卖出去十几斤。

              ②开始散集了,集市上的人少了许多。天边的云越来越多,间或还会响起一记惊雷。我扯着父亲的衣角,催促道:“爸,快要下雨了,我们赶紧回家吧!”

              ③雨落下来,父亲把蛇皮袋扎好,架上自行车,带我到一个屋檐下避雨。我们俩眼巴巴地看着大雨倾盆而下,不知何时才能回家。

              ④夜幕降临,风停雨歇,空气里都是湿透的烂泥味。一脚踩在地上,泥水直往裤脚里倒灌。父亲坚定地喊了一声:“回家!”他把我放在自行车横粱上,骑着自行车,摸黑往家赶。走出去大约十里地,路两旁已很难见到灯光,耳朵里除了夜鸟的叫声就只剩风声了。

              ⑤山道经雨一淋,红土变成黏泥。父亲累得气喘吁吁,再怎么用力,行进起来也是慢如蜗牛。父亲把我从车上抱了下来,让我帮着推车。

              ⑥一路跌跌撞撞,我们来到了一个让人胆战心惊的三岔路口。这附近遍地坟场,林间的猫头鹰像孩子哭似的鸣叫着,吓得我几乎丢了魂。我赶紧抓牢父亲的衣襟,带着哭腔说:“爸,我怕……”“别怕,跟着我走!只是鸟叫,有什么可怕的!”父亲抓住我的手,安慰着。

              ⑦不知什么时候,我们前方亮起一盏马灯,暖暖的,亮亮的,像是升在林间空中的一轮明月。

              ⑧“你们去哪儿呀?”光亮后面的人影问。“陈坊。”父亲应声答道。“你儿子多大了?”那人又问。“八岁。”父亲答。

              ⑨“我送送你们吧!”

              ⑩两人一问一答,把寂静的夜衬得更加寂静。

              ⑪一路上,那人和我们讲起他儿子的故事。

              ⑫那年,他儿子也是八岁,一次突然高烧不退,他和孩子的妈妈连夜送儿子去山下的医疗站。因为走得急,忘了带马灯。那天夜里也下了一场大雨,道路泥泞难行。一家人摸黑赶路的时候,不小心跌倒在沟边的岩石上,儿子竟被摔坏了头,,至今反应还很迟钝。

              ⑬“我不希望再有人在这条山道上摔倒。一到雨夜,没什么事,我就打着马灯出来看看,好让路过的人能看清前面的路。这条路上满是泥巴,路边沟沟坎坎全是硬硬的岩石,要是摔倒了,可真危险啊!”他边走边说。

              ⑭走了大约五里山路,我的双脚实在酸痛得不行了,就向父亲直嚷嚷:“爸,我脚疼,走不动了!”父亲一边吃力地推车,一边安慰我说:“就快到了!”那人二话没说,竟半蹲着让我趴到他背上。他直起腰的时候,对我说:“我儿子,当时也是你这么大!”然后就一路背着我走。黑夜里,我定定地看着马灯前面那一缕温暖的灯光,把淡红的软泥照得亮亮堂堂,而他一脚踩下去,温暖的灯光里便飞溅起一串红泥来。夜风吹起,让人顿感一阵凉意,我紧紧地贴在他的背上,感受到他后背的温热,心里也热乎乎的。

              ⑮走出山林,父亲向打马灯的男人道谢。这时,我才看清了他的脸:黑黑的眉毛,浓浓的胡须,一双深邃的眼睛,仿佛流尽了泪……

              ⑯多少年过去了,那一路的灯光总让我感到那样的温暖,那样的难以忘怀 。

            • 10.

              暮色苍茫,天上出现了星星,悬崖下面的大地越来越暗。这时,树林里有一道手电光照来照去。我听到了杰里和我父亲的声音!父亲的手电光照着我。“下来吧,孩子,”他带着安慰的口气说,“晚饭做好了。”

              “我下不去!”我哭着说,“我会掉下去,我会摔死的!”

              “听我说吧,”我父亲说,“不要想着距离有多远。你只要想着你是在走一小步。你能办得到的。眼睛看着我电筒的光照着的地方,你能看见石架下面那块岩石吗?”

              我慢慢地把身体移过去。“看见了。”我说。

              “好,”他对我说,“现在你把左脚踏到那块岩石上。不要担心下一步。听我的话。”

              这似乎能办得到。我小心翼翼地伸出左脚去探那块岩石,而且踩到了它。我顿时有了信心。“很好,”我父亲叫道。“现在移动右脚,把它移到右边稍低一点的地方,那里有另外一个落脚点。”我又照着做了。我的信心大增。“我能办得到的。”我想。

              我每次只移动一小步,慢慢爬下悬崖。最后,我一脚踩在崖下的岩石上,投入了父亲强壮的手臂中。我先是啜泣了一会儿,然后,我产生了一种巨大的成就感。这是我永远忘不了的经历。

              我曾屡次发现,每当我感到前途茫茫而灰心丧气时,只要记起很久以前我在那座小悬崖上所学到的经验,我便能应付一切。我提醒自己,不要想着远在下面的岩石,而要着眼于那最初的一小步,走了这一步再走下一步,直到抵达我所要到的地方。这时,我便可以惊奇而自豪地回头看看,自己所走过的路程是多么漫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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