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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

              隐忍的痛,肆意的爱

              (1)医院里。医生瞅了X光片半天,让母亲走两圈。

              (2)母亲走得很慢,左脚抬起,落下,右脚抬起,更深地落下,就像右边的地板随着脚的落下陷下去一截。医生问,这样瘸着多久了?我有些不高兴,一直都这样,哪是瘸呀?

              (3)母亲忙说,17岁时上地里干活,跨一个沟坎时闪了一下,就这样了。医生眼镜后的眼珠凸出来,就这样“走”了30年?不疼?

              (4)父亲说,一直都疼,前两年活重,下地拾棉花,她弯不下腰,就跪着一步一步地挪。

              (5)我和弟弟都瞪直了眼睛。医生摇着头,不可能啊。腿骨脱臼了,怎么走呢?他指着片子说,你看,腿骨脱出骨巢,偏向一边,骨巢里已长满了厚厚的细胞,都长平了。现在腿是靠着臀部的肉支撑着,上面的肉都磨死了,成硬硬的结块。即使手术把骨巢刮平,要让骨头重回原位也是不可能了。

              (6)一股深秋的风从窗外吹过,吹动了母亲额前那一绺枯黄的头发,母亲似乎瑟缩了一下。

              (7)医生感叹道,真是奇迹!你看她全身都变形了,怎么不觉得整个身体都疼呢?

              (8)在我们的目光下,母亲两手扭着衣角,低头掩饰着不自在。我鼻子一酸,急忙转开脸。

              (9)记忆中,家中光景很是贫窘,父亲的腿不能干重活,矮小的母亲就扛起了重担,背起沉重的喷雾器给秧苗打药,弯着腰除草,低着头做饭、缝衣……竟然搜索不到静坐的记忆。近几年,我师范毕业,弟弟下学打工,父亲的腿也渐渐康复。谁知弟弟又早早有了孩子,母亲忙前忙后,日夜都抱着孙子……

              (10)回去的时候,离车站不过200米,我们却用了很长时间。父亲扶着母亲走在前面,母亲不愿被弟弟背着。她说,以后的路还长呢,都要你们背着?

              (11)每次出门,我们总是走在前面,嫌母亲走得慢,现在,我们的目光终于落到这个世界上离我们最近,却最少注意的那两个人身上。一直以来,我们的目光,只看向自己,灼热地投向神秘的前方,从来没有回过头看一看,始终把整个生命都投注在儿女身上的父母,他们的目光里有没有隐忍的痛、化不开的渴望?

              (12)深秋的阳光静静洒下来,落到因萧索的风吹得有些苍凉的母亲身上。母亲的背影一如20来年的老样子,左脚抬起,落下,右脚抬起,更深地落下,就像右边的地板随着脚的落下陷下去一截。这一次,我却仿佛听到骨肉厮打,血肉模糊的呻吟,每一步都像尖锐的刀深深刺到我的心里,心里也是一片血肉模糊。

              (13)我任凭汹涌的泪水肆意流淌在秋风中,母亲,30年来,是什么力量竟能支撑一条“掉”了的腿,挑起我们晴朗蔚蓝的天空,自如行走在天地间?

              (14)泪眼朦胧中,我听到弟弟重重地说,明天我们就去省城大医院里看。真不行,我和姐就是您的双腿。

              (15)不知是不是泪眼闪动的关系,我看到,母亲单薄的肩膀在颤抖着。她左脚抬起,落下,右脚抬起,更深地落下,就像右边的地板随着脚的落下陷下去一截,像极了舞蹈着的美人鱼。那是喂养我们、给我们无穷力量的姿势,那是生命华美的律动,那是为爱在刀尖上舞蹈着的奇迹!

            • 2.

              父  亲

              (1)虽然我是家里惟一的女孩,然而,父亲好像从来没有显出特别的喜欢来。等到上了初中,看到别人的父亲殷殷地关怀女儿,心里便有了比较,认为我这只知道春耕秋收的农民父亲不懂得什么叫“爱”。

              (2)小学和初中在父亲的不经意间过去了,上学和放学就像他出工和收工一样,只是顺其自然的事。他不关心我的学习亦如我不关心他的收成。学习和收成原本没有太大的联系。

              (3)可是,我考上了县一中,这就意味着父亲的大半年收成都得被我一个人吃掉。母亲望着已不年轻的父亲幽幽地说:“要不,别让妮子上了?”父亲脸上刀刻似的皱纹突然生动地一跳:“哪能!儿子娶媳妇花钱比妮子上学花钱多多了,咱们不能太偏心。”就为这一句话,我第一次被感动了。

              (4)在一个骄阳似火的夏日,父亲一头挑着我的行李,一头挑着一筐桃子送我去上学。我跟在父亲身后,望着颤悠悠的扁担和父亲那被扁担磨出老茧的双肩,我又一次被感动了。在心里默默发誓:不学出个样子来,无颜面对父亲。A.等翻过两座山,骄阳更加炽烈,找到一块小树阴劝父亲休息一会儿。我随手抓起两个桃子,还不及放到嘴里,便被父亲劈手夺去,他瞪我一眼说:“这是卖的,有你吃的。”说着他从兜里掏出几个歪裂的小桃子,在衣服上蹭了蹭递给我:“这不一样吃吗?”停了停又说:“住校可不比在家里,动一动就得花钱,饭可以吃差点,但一定得吃饱。星期天不要往回跑,家里也不指望你干活,钱和干粮我会给你送去的。”接着他自个笑了:“没想到俺妮子还挺聪明,比你两个哥哥强多了。我寻思把桃园好好侍弄侍弄,兴许能挣几个钱,你要有本事啊,考个大学让爹光荣光荣。”这是父亲对我说得最多的一次,看得出他心里非常高兴。

              (5)到学校门口,父亲让我一个人进去,他则去卖那筐桃子。等到报到完去城里找他,父亲已经走了。我想,他肯定是饿着肚子走的,翻山越岭,还得走二十里地啊!

              (6)三年高中,我真的很少回家。父亲总是隔三差五地给我送干粮和桃子,当然都是些歪七裂八卖不出去的小桃子。冬天天短,父亲每次来得起大早,见到我,往往是胡须上结了一层白霜,掏出母亲烙的白面饼,硬邦邦的全是冰棱茬。中午,我们爷俩把饼泡在开水里,就着父亲带来的咸菜,吃得有滋有味。夏日,父亲捎带着卖桃,二十里的山路把父亲的脸膛晒成了酱紫色。赶到学校已近中午,我把早已晾好的白开水递过去,父亲一口气就喝了一大缸子。父亲向来都是当天来当天走,三年里,他走了他原来几十年走过的路程。我对父亲的情和爱也在这三年里变得缠绵与圣洁。

              (7)三年后,我由县城读到了省城,甭说父亲的大半年收成,就是他的全部收成也难以应付我的高额学费了。父亲说:“不要紧,先到处借借。不就是四年吗?我用六年时间,六年不行十年,赶我死之前咋也能把它还清。”我无言,我只是在心里对父亲说:                                                    

              (8)也和三年前一样,父亲挑着行李送我上学,所不同的是这天不是骄阳似火,而是阴雨霏霏。火车上父亲递给我的桃子又红又大,我倒有些不习惯,怪他过于奢侈。“你都成大学生了,吃个好桃子,配!”并且不停地催促我快吃。我双手捧着桃子,一口一口咽下去的却是父亲的心啊!

              (9)安排好住宿已经很晚了,我要送父亲到学校的招待所往下,他说什么也要自己去。他说他怕我回来找不到自个的宿舍,我知道,那样父亲一夜都不会安心。所以,也只好随他去了。B.过雨后,气温骤然下降了许多,再加上一天的颠簸我实在太累了,躺在床上不一会就进入了甜蜜的梦乡。突然,辅导员刘老师把我叫醒,她说,我父亲为了省15元的住宿费,竟然睡在外面的水泥乒乓球台上。此刻,即使是铁石心肠的人也会被感动。我扑过去,抱住他,哭着求他:“为了我,爸爸,请您爱惜自己。”宿舍的七姐妹齐刷刷地站在身后,哽咽着说:“就住在我们宿舍,我们可以两个人睡一张床。”

              (10)“可是你们是女生宿舍呀?”刘老师还很年轻,和其他人一样,眼里已经含满了泪水。“可是,他是父亲啊!”大家异口同声地说。

              (11)是啊!他是父亲,他是勤劳又拙朴的农民父亲。

            • 3.

              为了一分钱

              (1)父亲一定有心事。

              (2)父亲的脸上隐约悬着一个结,即使父亲开心的时候,那个结也躲在父亲的笑容背后,冷不丁探出一下头。

              (3)父亲是在寻一个人。同学?朋友?亲戚?也许是父亲最初的恋人。我曾经问过母亲,母亲摇了摇头,脸上也挤满了问号。

              (4)父亲才五十岁,身体却有些不恙。近来父亲的咳嗽好像奔跑的火车,一咳似乎要吐出五脏六肺来,脸憋得像三国的红面关公,吐出的痰丝中竟有点点猩红,宛如暮春开败了的桃花。医生说,是肺癌!晚期。

              (5)我们惊呆了!母亲哭得像个泪人,仿佛从淫淫秋雨中穿过,一身的水汽,有雾,沉沉的。父亲的脸却静如止水。

              (6)父亲依旧在寻寻觅觅。打电话,写信,一向不喜欢上网的父亲竟然叫我帮他弄个QQ号,父亲说,网名就叫“差一分钱”。

              (7)我“扑哧”一笑,这个网名也太别扭了吧。我想:父亲的网名应该土得掉渣。

              (8)入秋,温暖如春。我陪父亲来到老家的一个小镇。青石小街,漏墙花窗,石桥石阶,让我怦然心动。走在长长的巷子,我总忍不住探头聆听,是否有馄饨担的敲梆声。

              (9)父亲更是有了知根知底的亲切。“学校应该就在巷子的尽头了。”父亲说。

              (10)果然,当我们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完小巷,抬头一望,镇中学就在我们的对面。

              (11)从父亲的咳嗽中,我隐约看到三十年前,确切地说是恢复高考的第一年,就在这个中学,一个十九岁,身体很瘦弱的孩子,正坐在教室里梦想着跳越“龙门”。这可是农家伢子唯一的独木桥。

              (12)孩子很聪明,学习成绩一般,而且还很粗心。孩子嘛,难免。

              (13)那天,数学老师给了孩子一把1分、2分的硬币,说:这是两毛钱,去帮我买包烟吧。

              (14)孩子一脸青春地冲出教室,来到供销社,营业员接过钱,一数,说:少一分钱。

              (15)孩子急了,老师明明在教室说是两毛钱,自己也粗略地数了一下,怎么会差一分钱呢?难道是路上丢了?不可能!自己用手紧紧捏着,生怕掉一分钱,短短的几百米,钱都捏出了一层浅浅的汗水。眼泪不知不觉地爬满了孩子的整个脸颊。这时,一个卖鸡蛋的中年妇女掏出一分钱,帮助孩子买下了一包烟。

              (16)孩子兴冲冲地把烟交给了老师,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17)正在讲解数学试卷的老师愣了一下,说:你还蛮有本事,少一分钱都能买到烟。

              (18)孩子呆了,一脸迷惑地望着老师。教室里很寂静。

              (19)老师对全班同学说:你买烟时有人帮你出一分钱,是你运气好,碰到了好心人。高考呢,少一分,哪个好心人送你一分啊。孩子终于明白了老师的良苦用心,大哭一场!

              (20)打这件事后,那孩子宛若变了一个人似的——读书非常用功。那年高考,录取分数线是302分,孩子居然考了303分,被师范学校录取。

              (21)当年那个孩子就是我父亲。父亲说:我后悔呀,当时连一句感谢卖鸡蛋的中年妇女的话语都未说。一分钱,虽然只是小小的一分钱,但当时一个鸡蛋才三分钱呀!

              (22)原来父亲一直想当面感谢那位好心人,可每次都是无功而返。三十年了,时光如过眼烟云,但那位卖鸡蛋的好心人,一直驻守在父亲的心中,让父亲无数次膜拜着。

              (23)从古镇回来。秋天一个劲地往里走,细雨连绵,寒风四起,冬日悄然逼近。

              (24)父亲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看来父亲的心结是解不开了。

              (25)一天,父亲的气色突然好了许多,他贴着我的耳朵说:我还有1000元钱,你给那个古镇汇去,帮助那里需要帮助的老人。

              (26)解铃还得系铃人。父亲终于找到了自我解脱的办法。是啊,或许那个古镇中有一个老人就是当年卖鸡蛋的中年妇女呢,如今她应该已是满头华发了吧!

              (27)我赶忙到邮局把钱汇了过去。当我把汇款回单交给父亲时,父亲的脸上绽出一丝笑容。我能清晰地看到,那个悬着的心结也悄然溜走了,远远的,未留一点痕迹。

            • 4.

              父亲的肩头一片雪白

              胡子宏

                 ①15岁那年,我在全县数学竞赛中获得第一名后,被推荐到县城最好的实验初中读书。为此,父亲高兴得一晚上没睡着觉,千嘱咐万叮咛,希望我争一口气以后考上一所好大学。学校实行走读制,每天我都要骑着家里那辆老掉牙的自行车去上学,风雨无阻。

                  ②条件的艰苦我不怕,可是,那所学校的同学几乎都是县城的孩子,尤其是在我那个班,有好几个县长、局长的孩子。当我穿着农家孩子的粗衣布鞋迈进教室时,顿时传来一阵哄笑声。随后就有孩子为我起了“土老帽”、“趿拉鞋”的外号。在花花绿绿、性格活泼的同学中,我特别敏感、孤独,对新环境充满了恐惧。许多次我推着破旧的自行车来到学校,就看到县长、局长家的孩子们从小轿车里下来,趾高气扬地斜视我一眼,我顿时感受到了一种难以忍受的歧视。

                  ③好在我是一个特别勤奋的学生,基础又扎实,在学习上毫不吃力。半年以后,期末考试,我在班上乃至全年级都是第一名。班主任说:明天就要放寒假了,学校召开全体师生大会,每个学生要有一位家长参加大会,届时要对优秀学生颁发奖状和奖金。我兴奋不已,作为一个农村孩子,我并不比别人差。这时,我听到邻座的几位局长的孩子在嘀咕:那个“趿拉鞋”,也会考第一,“土老帽”……我悄悄地离开学校。考了第一,仅给了我片刻的兴奋,随即自卑又涌上心头。

                 ④回到家里,我把成绩通知单递给父亲,父亲乐得合不拢嘴。当我告诉父亲明天要开全体师生家长大会时,父亲立刻张罗开来,叮嘱母亲翻箱倒柜找出春节时他才舍得穿 的那件皮大衣。可是我说:“爹,你别去了,人家的父亲都是城里的干部……”(A)父亲的笑容一下子凝固了。我转过身,鼻子不禁又酸了起来,心想:父亲,你为什么不也是干部,你怎么偏偏当一辈子农民……

                 ⑤第二天天未亮,窗外刮起了呼呼的北风,窗户的塑料纸被吹得啪啪作响,外面是一片片的雪白。我摸索着穿上衣服收拾书包。父亲说:“我送你去吧,下雪了……”我说:“你就别去了,不就开个会吗?再说,别人的家长是干部,你又不会发言……”打开屋门,一股风雪涌进屋来,好大的雪,(B)我往书包里塞进两个窝头和一块老咸菜,咬咬牙,冲进风雪之中。凉凉的天,凉凉的心:父亲,对不起您了,我是真心想让您分享我的光荣的,可是,班上就我一个乡下孩子,那么多家长,就你一个人种地的……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当学校响起预备铃时,我迈进学校的大门。雪仍纷纷扬扬地下着,几辆轿车很显眼地停在操场上。

                 ⑥铃声响过后,校长登台讲话,校长的讲话不时激起同学们和家长们的一阵阵掌声和笑声,而此时的我身上冷得厉害,肚子饿得厉害,心里孤单得厉害。我无心听校长的讲话,随意把目光投向窗外的风雪,就这么一刹那,我惊呆了……

                 ⑦父亲,父亲来了!他正透过一扇玻璃向里望,仔细聆听着校长的讲话。我扬扬手臂,父亲看着我,向我使劲摆摆手。风正吹,雪正舞,父亲的肩头一片雪白……

                  ⑧一阵掌声响起来,有同学使劲扯扯我的衣服,校长正叫我的名字,同时手里展开一张鲜红的奖状:我下意识地走向讲台,校长很慈祥地凝视着我。一刹那,我的泪水涌出眼帘,我手指窗外……礼堂里所有的目光都齐刷刷地投向窗外,投向我的父亲。校长一个箭步下了讲台,打开门。风雪呼啸着涌入礼堂,父亲跨进来,抖落身上的一层雪花。

                  ⑨我说:这是我的——父亲!热烈的掌声响起……

                  ⑩放学时,我和父亲步出礼堂,父亲说:你其实没必要自卑,别人的歧视都是暂时的。男子汉,只要勤奋,别人有的,咱们自己也会有……


            • 5.

              不要和陌生人说话

                (1)母亲被骗了。

                (2)早晨十点时,她急急忙忙地回来拿钱包。直到午饭时,她还没有回来。我们边吃边等。终于,母亲神情恍惚地回来了。进门的第一句话是:“总算到家了。”

                (3)原来,母亲早上锻炼时,遇到了一位中年妇女,主动与她拉家常。两人相谈甚欢的时候,来了另外一个中年妇女,自称会看相,说我家最近有血光之灾。母亲吓坏了,请她指点。她便说自己道行不够,要找师傅。母亲就回家拿钱,同时被她们叮嘱千万不要告诉家里人,否则就不灵。结果,她们用车把母亲拉到附近的一个小区,一人拿走她的钱与戒指,去跟“师傅”商量,一人陪她在楼下等。不久,陪她的人也借故走了。母亲又等了半个多小时,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受骗了。

                (4)异常拙劣的骗局。在我的眼里,母亲一直是个谨小慎微的人。从困难年代走过来,她勤劳节俭,轻易不会把钱交到别人手中。父亲埋怨母亲又傻又天真,母亲眼泪汪汪地坐在那儿。

                (5)父亲报了警。 

                (6)大学毕业后,我留在武汉,父母退休后便双双过来。母亲是山东人,父亲是湖北人。在武汉生活,对于父亲来说,是叶落归根;对于母亲来说,则是嫁鸡随鸡。在北方生活了大半辈子的她,听不懂武汉话,也受不了武汉的气候。与母亲相比,父亲的性格开朗得多,并且爱好广泛,在小区里有棋友、麻将友、钓鱼友。我曾经建议母亲去跟小区的老太太们一起跳舞,母亲不愿意。母亲一生操持家务,除了看看农村题材的电视剧,几乎没有什么爱好。

                (7)两个月后,公安局打来电话,说在附近端了一窝骗子,让母亲去认人。 被抓住的正是骗母亲的那伙人。诈骗团伙里有一个人是常与母亲一起锻炼身体的“老朋友”。在我们看来,这是一件小事,母亲却因此一下子变得苍老起来。

                (8)转眼秋天到了,武汉最好的季节。母亲却极少出门,连早锻炼都放弃了。

                (9)早晨,她忙完一家人的早餐,便坐在桌前,边看我吃早点,边与我说话。母亲喜欢说过去的事,对于母亲的唠叨,有时我是不耐烦的。母亲一旦看出来,便会噤声。如此几番下来,她便也对我说得少了。

                (10)一天,我的一份文件落在家里。回家取时,家里静悄悄的,我以为没人,却听到母亲在阳台上说话。声音不似平时,倒有几分像梦呓。我便蹑手蹑脚地走过去,只见母亲站在阳台上,手里拿着几张照片,照片上是她在家乡的几个老姐妹,有些已经故去,有些也跟着儿女去了外地。“我大儿子现在在山东,二儿子在四川,你们家小安子还在上海吗?上海话难懂吧,武汉话我都听不太懂……”母亲絮絮叨叨地说着。在没有她的朋友的城市里,在安静的都市一角,母亲的背影显得那么孤单。 

                (11)晚上,我对母亲说:“今天下班回来,有个人问我‘你妈是不是回老家了’。她说很久没看到你,想跟你聊天。”母亲的眼睛里有光,急急地询问我那个人的长相,然后眯起眼睛,认真地听我描述。

                (12)“是老赵吧,我们山东老乡,不过,也可能是老陈。”母亲说。

                (13)“妈,你看你,整天不出门,小区里的朋友都想你了。”我说。

                (14)母亲腼腆地笑笑,不好意思地说:“我也没有什么朋友。”

                (15)第二天早晨起床,没看到母亲的身影。父亲说她去健身器材那儿了。

                (16)上班时,我特意绕到健身器材处,远远地看到母亲一个人在转腰器上百无聊赖地转动着身体,花白的头发在晨风中似江边秋日的芦花。旁边的跑步机上,一个中年妇女在跑步。过了一会儿,中年妇女上了另外一个转腰器。在我母亲的对面,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开始聊天。深秋的日光忽然变得温暖。在心里,我默默地说:“妈妈,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吧,即使那是一个女骗子也没关系。”

                     (17)世界上最可怕的,并不是骗子而是孤独。 当我与父亲将母亲从她生活了一辈子的小城连根拔起,移植到武汉这个大城市,她就成了一株没有养分的树苗。她隐忍,认命,努力地不留恋过去。然而,每个人都属于社会,都需要一个尽可能大的世界。在与这个世界中的各色人等的交流中,让她感到自己被需要被重视。            (作者:艾小羊。有删改)

            • 6.

              西瓜遭了殃,还有玉米

              马亚伟

              ①大平原无边无际绵延开去,千里沃野,坦荡开阔。清晨的土地,刚刚睡醒一样,打着呵欠,腾起潮润润的水汽。泥土的气息,厚重绵长,从四野漫散开来。金色的晨光,纷纷披落。

              ②父亲坐在田头,一脸欣喜。他抽着旱烟,啧啧道:“咱这地方,真是宝地啊,年年风调雨顺,种什么长什么。”父亲是种田的好手,很多年里,父亲把土地当做根,他自己已经像土地一样,对每种作物的秉性了如指掌,他会娴熟地侍弄它们。

              ③那一年,父亲种了两亩地西瓜,长势非常好。西瓜成熟了,父亲找人帮着把西瓜摘下来,又圆又大的西瓜被整齐地码放起来,田头堆起了一座座碧绿的小山。这么多西瓜,在当地卖不完。父亲早早和叔叔大伯们商量好了,他们找来了大车,要去大同或者包头卖西瓜。究竟是哪里,童年时的我分不清。对于我来说,那些地名,仅仅是远方的象征,代表着父亲此去将是万水千山。

              ④我们都以为,这车西瓜一定会卖个好价钱。可是十几天后,父亲和叔伯们垂头丧气地回来了。每个人都胡子拉碴,一脸沮丧。原来,半路上遇上暴雨,西瓜烂了大半,剩下的减价处理掉了。毫无疑问,这次赔大了。

              ⑤所有的心血,就这样毁了。母亲心疼得大哭起来。那几天,母亲不吃不喝,愁得不行。我和妹妹们知道,父亲给我们买裙子的承诺也兑现不了了。瓜田里,剩下的西瓜寥寥无几。昔日茂盛的瓜田,显出衰败的模样。父亲在瓜田里抽着旱烟,眉头凝成一个“川”字。忽然,他把手中的旱烟狠狠一丢:“西瓜遭了殃,不是还有玉米吗?玉米收成好,咱也有指望!”

              ⑥以后的日子,父亲天天在玉米田里忙。间苗、浇水、除草,父亲把所有的汗水都挥洒在玉米田里。我们眼看着玉米拔节一样长,粗粗壮壮的玉米,仿佛都卯足了劲儿,要为父亲争气。玉米长到一人多高了,修长秀颀,三亩多玉米田,连成一片碧绿的波涛。家乡肥沃的土地,愈发显出厚重的底色。风过处,玉米叶子水袖一样舞着,“刷拉拉”作响。父亲的脸上,一片憧憬。

              ⑦秋风吹过千里平原,玉米熟了。成熟的玉米田泛着黄色,显出迷人的风韵。棵棵玉米上,那硕大的玉米棒子,仿佛植株上醒目而荣耀的标志——又丰收了。瞧,很多玉米拱出了外皮,露出粲然一笑,籽粒玛瑙一般饱满莹润。玉米金黄的牙齿在秋阳下灿灿生辉,那种黄色,就是一个个动人的笑靥。田里的玉米在笑,笑得那么恬然自得,那是丰收的微笑,无比生动。爽朗的秋天,天无边无际地蓝着,云自由自在地飘着。玉米田里的我们,笑声连成了串。好收成,就有好日子。那一季,我们收获的玉米快要把粮仓挤爆。

              ⑧以后的日子,父亲的那句“西瓜遭了殃,还有玉米”,就成了我们一家人都能心领神会的语言。每当遭遇困境,我们就学着父亲的语气说:“西瓜遭了殃,还有玉米。”大家知道,只要像父亲一样不灰心、不丧气,就会收获满地微笑的玉米。

              ⑨生活的原野上,到处都有希望的种子,只要信心还在,希望的种子就会生根发芽、开花结果。

              《羊城晚报(广州)》2016年1月24日

            • 7.

              趟过门前一条河

              何荣芳

                 ①门前本没有河,今年梅雨季节老天太任性,硬是把一条宽阔的街道变成了一条汪洋大河。

                 ②老林下了大夜班,骑了电瓶车驶到厂门口就吓了一大跳。马路上的积水就像放了学的孩子,你追我赶地跳跃着奔远。他就知道住在老城区的娟子一定被困住了。

                 ③娟子是他的前妻,既任性又没有主见。两年前因为老林把一笔存款当肉包子砸在股市了,她就整天地吵,吵着吵着就离了婚。

                 ④老林一手举着雨伞,一手拎着衣摆,在齐大腿的水中摸索着。

                 ⑤他收了伞,湿漉漉地站在6幢一单元的楼梯口,使劲地甩着伞上的雨珠。

                 ⑥102室的门拉开一道缝,伸出娟子乱蓬蓬的脑袋。一看是老林,她就去推门,老林赶紧伸出一只脚挡住了要关的门。他看见娟子一脸的倦容,关切地问:“风湿又犯了?”

                 ⑦娟子垂下眼睑,一副要哭的样子。

                 ⑧ “我来接你出去,还有几天雨哩,你住这里不方便。”

                 ⑨娟子手上便不再使劲,门豁然开了。“进来吧。”娟子说。

                 ⑩老林看着自己的脚,不进,他知道娟子有洁癖。“你收拾几件换洗的衣服吧,你去你妹妹家也行,去旅馆也行。如果愿意去我那里,我就去厂里住几天宿舍。”

                 娟子杵在那里不动,好像在生老天的气。老林软语哄道:“你就快点吧,我这里都在打哆嗦了呢。”娟子瞥一眼他紧贴在腿上的湿裤子,立即进卧室去了,不一会儿就背出一只鼓囊囊的包,头发也梳得光光溜溜。

                 关了门,娟子就犹犹豫豫的:“带上陈嫂吧,她一个人怪可怜的。”

                  老林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呵呵笑了两声,笑得很干巴。娟子担心老林还没有原谅陈嫂,陈嫂当初可没少往娟子的耳朵吹阴风,要不,娟子也不会吵得那么厉害。娟子偷偷瞟一眼老林,见他眼角眯起一叠细纹,就放心地去敲101的门。

                 101的门开了,露出陈嫂一张核桃似的脸。看见老林,她想缩回已来不及,只好尴尬地冲老林笑笑:“来了?”

                 “来看看。”

                 “这雨下的……”陈嫂发愁地看着外面的雨帘。

                  “听预报说,还有几天这样的大雨呢。你怎么还不搬呢?”

                 “搬到哪里去?小狗日的翅膀硬了,飞了,哪里还管我的死活?”陈嫂嘴上抱怨着,脸上的沟壑里流淌着无奈。

                 “我们一道吧,去他那里住几天再说。”娟子朝老林努努嘴。

                 陈嫂眼睛亮了一下,立即又暗了,像萤火虫躲进了草丛里。

                 “你和娟子到我那里住几天吧。没事。”老林朝陈嫂笑着,笑容干干净净。

                 娟子和陈嫂跟在老林身后走进了雨帘里。走到街河边,老林在娟子面前弯下身子,把宽阔的脊背亮到她面前。娟子怔了怔,很温顺地趴了上去。一个警察立即走过去来,向陈嫂伸出一只壮实的胳膊。

                  老林背着娟子过河慢慢地趟着水,好像背着一件瓷器。娟子趴在他背上,撑着伞。雨点砸在伞上,嘭嘭有声,行板如歌。雨点打在水面上,激起一朵一朵的水泡泡,水面上便浮了一层白莲花。

                  后来,有“雨点”滑落到老林的颈脖里,暖暖的。

                                                (选自2016年34期《短篇小说》 有删改)

            • 8.

              植树的牧羊人(法)让·乔诺 

              想真正了解一个人,要长期观察他所做的事。如果他慷慨无私,不图回报,还给这世界留下了许多,那就可以肯定地说,这是一个难得的好人。 
                 那是在1913年,我长途跋涉走进法国普洛旺斯高原,来到阿尔卑斯山地,做了一次旅行。这里海拔一千二三百米,放眼望去,到处是荒地。光秃秃的山上,一棵树也没有。无边无际的荒野中,我走了三天,终于来到一个废弃的村庄前。一座尖塔倾圮的教堂,显示这里曾经有人居住,但是现在却毫无生命的迹象。那是六月晴朗的一天,太阳快要把人烤焦了。由于我的水在两天前就喝光了,所以急需找到饮用水。我原本以为村子里应该有水井,找到时才发现,它早已干涸。 
                   我继续向前走了五个小时,到处是干旱的土地和杂草,心想:要找到水,恐怕是没指望了。就在我爬上一个山坡时,忽然看见远处山谷似乎有人影,开始我还以为是棵枯树,但不论怎样我还是走了过去。原来是一个牧羊人,他周围还有一群绵羊,懒懒的卧在滚烫的山地上。牧羊人让我喝了他水壶里的水,又带我去了他山上的小屋。他从一口深井里汲水给我,井水甜丝丝的。他很少说话,独自生活的人都这样。但可以感觉得出他是一个充满自信、意志坚强的人。 在我眼里,他就像这块不毛之地上涌出的神秘泉水。
                 他不住帐篷,而是住在一座结实的石头房子里。看得出,他是一点一点地在这个荒凉的高地砌起的石头房子,屋顶很严实,风吹过屋顶的瓦片,发出仿佛浪花冲到岸边拍打海岸的声音。房间里收拾得很整洁,餐具洗得干干净净,地板上没有一点灰尘,猎枪刚上过油,炉子上还煮着一锅热汤。他的胡子刚刚刮过,衣服也一针一线地仔细缝过,补丁针脚细密,几乎看不出来。我们一起喝了热汤,饭后,我递上烟草袋,他说他不抽烟。他的那条大狗也像主人一样,安静,忠厚,不张扬。不一会儿,他拿出一个小袋子,倒出一堆橡实,然后一颗一颗仔细地拣着。我好奇地问:“你在做什么?”他回答:“我要选一百颗种子,明天种。”他极其认真地把饱满、无裂缝、个头大的橡树种子挑拣出来,十颗一堆的放好,全部弄好后,我们就去睡了。 
                 第二天清早,我请求他让我在这里再住一个晚上,其实再待一天并非必要,我只是受了好奇心的驱使,想要了解他更多一点儿,他痛快地答应了。我感觉没有什么事能够扰乱他的生活,他要赶着羊儿去吃草了。出发前,他把昨夜精挑细选的橡实,连同袋子,浸到一桶水中,背着那桶水离开屋子。我发现他带了一根铁棒,大概像拇指那么粗,一米半长。我们沿着山路,又向上爬了大约两百米。他停了下来,拿起铁棒向下戳了一个坑,轻轻放入一颗橡实,再仔细覆盖上泥土。他一颗一颗耐心地种下橡实。我好奇地问:“这个山坡是你的吗”“不是。”“那么你晓得这是谁的土地吗”“不晓得,可能是公有地吧!”他一心一意把一百颗橡树都种了下去。 
              吃过午饭,他又开始选橡子。趁这个机会我刨根问底,才从他嘴里知道了一些事。三年来,他一直这样一个人种着树,已经种下了十万颗橡树。这其中只有两万颗发了芽,长成树苗;而在这两万棵树苗之中,又只有一半能逃过干旱的气候和野鼠的啃食,存活下来。他今年五十五岁,名叫艾尔则阿·布非耶,以前在平地有一个自己的农庄,不幸的是他先失去儿子,接着妻子也去世了,他决定搬到高地。“为什么要辛辛苦苦地种树呢?”我问。他说,这块高原因为没有树,就显得没有生机。反正他没重要的事情做,那就种树吧,好给大地上带来些生气。 
                 第三天,我和牧羊人道了别。第二年,爆发了第一次世界大战。五年的军旅生涯使我差不多忘记了“种树的牧羊人”。大战结束后,我再度踏上那条通往高原的道路。这一带乍看景象大致如昔,只是在没有人烟的村庄尽头,看到了一片薄薄的雾气,像地毯一样,铺在高原上。我不由得想起他。我想,那一万颗橡树应该已经长成一大片树林了吧!在五年的战乱里,一个五十多岁的老人怎么生活? 
              事实上艾尔则阿·布非耶不但活着,身体甚至比以前更健朗了。现在他不再放羊,因为羊群会啃掉他种的树苗。战争没有干扰他的生活,他一直在心无旁骛地种树。种橡树,种山毛榉,还种白桦树。1910年种的橡树现在已经十岁,长得比我都高,看起来壮观极了。我实在说不出话,而他也还是沉默寡言。我们就这样静静地在他种的森林中转悠了一整天。这片树林分为三大块,最大的一块全长十一公里,最宽的地方有三公里。这是从这个男人的双手及心灵中创造出来的,没有任何外界技术的支援。我明白了,人类除了毁灭,还可以象上帝一样创造。 
              牧羊人坚持做着自己想做的事。这片一眼望不到边的山毛榉就是证明,它们长得足足有我的肩膀这么高了。那大片的橡树也非常茂盛,不用再担心被动物吃掉。他指着一片白桦林说,这是五年前种的。他把桦树苗全种到他认为地表湿润的山谷,结果证实他是正确的,这些桦树棵棵挺拔,像笔直站立的少年一样,蔚然成林。当我们回头往村庄走时,途中一条原本干涸已久的河床,现在居然水流淙淙。这是种树的连锁效应,这 是我见过的最了不起的奇迹。
                  从1920年开始,我几乎每年都去看望这位种树的老人。我从没见过他有任何怀疑或动摇,只是在执着不懈地种树,只有天知道这有多难! 
                  1945年的6月,我最后一次见到种树的老人,那年他已八十七岁了。当我坐车进入高地踏上这条通往荒原的路时,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树林留住了雨水和雪水,干涸已久的泉水又冒了出来,河水汩汩地流入池塘,池塘边还种了菩提树。原先的废墟上已修复成崭新的房舍,周围的菜圃与花园,井然混栽着各式各样的白菜、玫瑰、韭葱、金鱼草和秋牡丹。这里重新充满了生机,变得富饶了。现在这里的人们生活得幸福、舒适。一路上,我见到许多健康的男男女女,孩子们的笑声又开始在乡村聚会上飘荡。整个高地焕然一新,散发出健康富裕的光芒。这一切都得归功于艾尔则阿·布非耶。 每当我想到这位种树的老人,靠一个人的体力与毅力,把这片荒漠变成了绿洲,我就觉得人的力量是多么伟大啊!可是想到要做成一件事,需要怎样的毅力,怎样的无私,就从心底里对这位普通的牧羊人油然升起无限的敬佩。他做到了只有上帝才能做到的事。
            • 9.

              拾馒头的父亲


              十六岁那年,我考上了全县最好的高中。听人说,考上这所学校就等于一只脚迈进了大学。父亲欣喜不已,千叮咛万嘱咐,希望我将来能考上好大学。

              恰巧这时我家在县城的一个亲戚搬到省外去住。他们想让我父亲去帮忙照看一下房子,还给父亲建议说在县城养猪是条致富的路子,因为县城人多,消费水平也高,肯定比农村卖的价钱好。父亲欣然答应了,一来确实是个好法子,二来在县城可以顺便照顾一下我。

              等我在高中读了一学期后,父亲在县城也垒好了猪圈,买来了猪仔。我平时在学校住宿,星期六的时候,就去父亲那里过夜,帮父亲照料一下小猪,好让父亲腾出时间回家推饲料。

              猪渐渐长大了,家里的饲料早已吃个精光。亲戚送的饲料也日趋减少。买饲料吧,又拿不出钱来,父亲整日显得忧心忡忡。

              我也愁在眉上急在心里,也是一筹莫展。有天我去食堂打饭时,发现很多同学常常扔馒头,倒饭菜,我突然想到,把这些东西拾起来喂猪不是很好吗?

              我回去跟父亲一说,父亲高兴地直拍大腿,说真是个好主意,第二天他就去拾馒头剩饭。

              我为自己解决了难题而窃喜不已,却未发现这给我带来了无尽的烦恼。父亲那黑乎乎的头巾、脏兮兮的衣服、粗糙的手立即成为许多同学取笑的对象,他们把诸如“丐帮帮主”等侮辱性的绰号都加到父亲头上。

              我是一个从山村里走出来的孩子,我不怕条件艰苦,不怕跌倒疼痛,却害怕别人的歧视。好在同学们都还不知道那是我的父亲,我也尽量躲避着父亲,每到他来时,我就离得远远的。

              但是内心害怕被别人识破和歧视的恐惧却日复一日地剧增。终于有一天,我对父亲说:“爹,你就别去了,叫大家知道了,会嘲笑我。”

              父亲脸上的喜悦一下子消失了。在漆黑的夜里,只有父亲的烟锅一红一红的,良久,父亲说:“我看还是去吧!不和你打招呼就是了。这些日子正是猪长膘的时候,不能断了粮。”

              我的泪就落了下来。对不起父亲,我是真心爱你的,可你偏偏是在学校里拾馒头,我怕被别人看不起啊!

              接下来的日子,父亲继续拾他的馒头,我默默地读书,相安无事。我常常看见父亲对着张贴成绩的布告栏发呆,好在我的成绩名列前茅,可以宽慰父亲的,我想。

              1996年的冬天,我期末考试成绩排在年级前三名,而且还发表了很多文章,一下子声名鹊起。班里要开家长会,老师说,让你父亲来一趟。

              我的心一下子就凉了,我不知别人知道拾馒头的人就是我父亲时会怎样嘲笑我。伴着满天风雪回到家,我对父亲说:“爹,你就别去了,我对老师说你病了……”

              父亲的脸色很难看,但究竟没说什么。

              第二天,我冒着风雪冲到了学校,坐进了教室。家长会开始了,鼓掌声和欢笑声不断,我却一直蔫蔫呆呆,心里冰冷得厉害。父亲啊,你为何偏偏是一个农民,偏偏在我们学校拾馒头呢!

              我无心听老师和家长的谈话,随意将目光投向窗户。天哪!父亲,我拾馒头的父亲正站在窗外,一丝不苟地聆听着老师和家长们的谈话,外面的风雪很大,他的黑棉袄上已经落满了厚厚的积雪。

              我的眼泪就哗哗的落了下来,我冲出教室,将父亲拉进来,对老师说:“这是我的父亲。”一下子掌声雷动。

              回去的路上,父亲仍挑着他捡来的馒头和饭菜。父亲说:“你其实没必要自卑,别人的歧视都是暂时的,男子汉,只要努力,别人有的,咱们自己也会有。”

              以后,同学们再也没有取笑过父亲,而且都自觉地将剩饭倒进父亲的大铁桶里。

              1997年金秋九月,父亲送我到省城读大学,我们乡下人的打扮在绚丽缤纷的校园里显得那么扎眼。但我却心静如水,没有一丝怕被别人嘲笑的忧虑。我明白,在这个世界上,歧视总是难免的,关键是自己看得起自己。正如父亲所说的那样:“别人的歧视都是暂时的,男子汉,只要努力,别人有的,咱自己也会有。”

            • 10.

              ①“不害怕路上有多冷,直到还有一点余温,我也会努力狂奔……”

              ②那天的风雪真大,外面像是有无数发疯的怪兽在呼啸厮打,雪花漫天飞舞,风吹到哪儿都是刺骨的寒。但我坚持要去书店,希望能淘几本好书。

              ③我走进书店,取下红围巾,抖了抖上面的雪。店里人很少,我便静静地看,慢慢地选。音响里轻轻播放的是刘德华的《EveryoneIsNo.1》,“不需要自怨自艾的惶恐,只需要沉着,只要向前冲,告诉自己天生我才必有用……”忽然从收银台那里传来了一阵争执声,我抬眼望去,原来是营业员在指责一个孩子。那孩子最多十岁,身上棉衣单薄,但是很整齐、很干净。也许他太小了,根本就不是来买书的,大概只是来看书吧。营业员尖声地说:“要买就快点买,不要老是磨磨蹭蹭的看来看去!是不是想顺手牵羊啊?”唉,在这样寒冷的风雪天里偏又遇到了说话这样尖刻的阿姨,孩子极力睁大眼睛,泪水溢满眼眶。他努力控制着在眼中打转的泪水,似乎知道不能分辩,因为只要嘴角稍微一动,泪水就会不争气地像决堤的洪水跌落下来。他把目光移向别处,故意不去看那位誓不罢休的阿姨,却难以掩饰满眼的无助和绝望。

              ④我不知该怎么办才好,甚至犹豫是否应该出言帮助这个深陷困境的孩子。忽然那孩子游移的目光落到了我身上,不再移开,我看到那溢满泪水的大眼睛上睫毛弯弯,真是个可爱的孩子。

              ⑤看着他映在风雪里委屈又无助的样子,我忽然觉得也许他家里很穷,没有多余的钱买书吧;或者因为贫穷而退学,独自一人来到这陌生的书店,看看这里的书,渐渐让希望悄悄飞进他幼小的心。在某个晴朗而无风的下午,他或许会躲在教室外的某个角落认真的听课吧……他曾经也是很活泼很幸福的啊。

              ⑥现在,营业员竟说这孩子来这儿看书是为了顺手牵羊!贫穷击碎了多少孩子读书的梦想,贫穷也刺伤了无数孩子的自尊心。希望工程宣传画中那个大眼睛的小姑娘渴望上学的期盼的目光,让人想起来就心痛,而眼前这个孩子信任的目光,让我觉得此刻我是他唯一的亲人。

              ⑦我心中顿时忘记了风雪的寒冷,感受到自己被信任的温暖和力量。我告诉自己一定不可以袖手旁观,不能眼看着这个孩子在这个风雪交加的季节冷冻了他那颗渴望温暖与信任的心,不能让这个渴望学习的孩子在人生的风雪中迷途。

              ⑧营业员正要动手夺那孩子手里的书,孩子的眼睛低垂下来,他似乎无心再控制打转的泪水。我疾步走了过去,用异乎寻常的冷静口气对那孩子说:“选好了书也不和姐姐说一声,姐姐等你一起付钱呢。”我扬着手里钱,笑着由孩子转向营业员。此刻店里回荡着刘德华的歌声:“不害怕路上有多冷,直到还有一点余温,我也会努力狂奔……”

              ⑨店外仍是漫天风雪,但心中已不再寒冷,雪花宛若风中飞扬着的片片梨花,一种幸福的暖意油然而生,因为我从那孩子的眼中看到了温暖的春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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