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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

              爸爸的白发不是老

              李 娟

                 ①父亲病了。你问他一件事,回答一句话重复多遍。走路变得慢了,有时,一不小心就会摔倒。

              ②我陪他去医院看病,住进住院部十五楼的心脑血管科。

              ③医生问他,清晨吃的什么饭,有几个孩子。他有时答对,有时答错。医生问,你女儿的生日是哪年?他想不起来了,看着我,向我求助,像个无助的孩子。医生向我摇头,不要我替他回答,他苦笑着,一脸的无奈。我走出病房,再也忍不住满眶盈盈的泪水。

              ④上个世纪六十年代大学毕业的父亲,学的专业是建筑设计。那个深夜里伏案设计图纸的父亲哪里去了?那个给我辅导高等数学的父亲哪里去了?那个健步如飞的父亲哪里去了?无情的光阴带走了我年轻的父亲。

              ⑤下午,在医院的走廊里,我搀扶着父亲练习走路,一步一步慢慢地走。我牵着父亲的手,他的手柔软,温暖,手臂上有了几颗老人斑。我一边陪他散步,一边安慰他,医生说,你的症状是最轻的,要好好运动,就能恢复得和从前一样。父亲点点头,像个年幼的孩子,依恋我,对我的话深信不疑。

              ⑥握着父亲温暖的手,恍然记起我童年时的那年冬天,故乡白鹿原落了罕见的一场大雪。冬天的寒夜里,父亲要去邻村的学校接我的母亲,他急急忙忙穿着件黑色的毛呢大衣出门了。我一蹦一跳也跟着父亲出了门。只见雪早停了,天并不黑,走在一望无际的田间,雪后的空气清新极了,清冽如甘泉一般。父亲大踏步地走着,穿着小花棉袄的我,迈着小碎步一路小跑,才跟得上父亲的脚步。我的小手握在父亲温暖有力的大手中,父亲问我,冷不冷?我摸摸冻红了的小鼻子,仰着头说,不冷。父亲撩起大衣,让我钻进他的大衣里。大衣里好温暖,我的脑袋只到父亲的腰间,即使躲在大衣里一片漆黑看不见道路,有父亲牵着我,我一点也不怕。在雪地里,一串串大脚印旁伴着一串串小脚印,一步步踩在积雪上“吱吱”作响。

              ⑦恍惚间,我还是四岁的小妞妞,父亲还是我的天空,是高山,是大树,是我永远依恋的家。可是一转眼间,父亲就老了,岁月的积雪堆满发间。作家朱天文说,爸爸的白发不是老。读着这句话,我的眼泪落了下来。

              ⑧我们站在医院十五楼的窗口向外张望,父亲说,几十年前,我来汉江之畔的小城时,这里还是一片荒地,现在都盖满高楼了。

              ⑨父亲就像是黄昏暮色里的一只倦鸟,卧在高楼上,回忆昔日,回忆往事,回忆他的黑发,他的健步如飞,他的风华正茂­——眼里含着无尽的忧伤。

              ⑩是谁说过,长寿的代价,是沧桑。似水流年里,人间亲情,都是雪中的炭,锦上的花。不是吗?你我都来不及慢慢地等,在父母的有生之年,好好爱他们。因为两代人生命的衔接处,光阴只是窄窄的台阶啊。

              (选自《北京青年报》,有删改)

            • 2.

                                        菊 事

              ①去年冬天,我把一盆开过花的菊,随手丢弃在屋旁,连同装它的瓦盆。

                ②屋旁有巴掌大的空地,没人理它,它便自作主张地在里面长婆婆纳,长狗尾巴草,长车前子,长蒲公英,还长荠菜。我挑过一回荠菜,满像那回事的,把一份野趣挑进篮子里。后来,这一小撮荠菜,被我切碎了,烙进糯米饼里。饼烙得点点金黄,配了糯米的糯白,配了荠菜的嫩绿,不用吃,光看看,就很享受了。咬一口,鲜透牙。很是感动了一回,有泥土的地方,总会生长着我的故乡。

                ③现在,这块地里,多出一大丛的菊来。是被我丢弃的那一盆。谁想到呢,它的花萎了,叶萎了,心竟是活的。它搂着这颗心,落地生根,不声不响地,勤勤勉勉地生长。最终,它不单自己活了下来,还子孙满堂的样子,——去冬不过一小瓦盆的花,今秋已繁衍成一大丛了。它让我想到柳暗花明,想到天无绝人之路,想到苦尽甘来,只要心没有死,总有出头之日的。

                ④风一场,雨一场,秋季翻过,已是冬了,它还没开够,朵朵灿烂。满世界的萧条,唯它,一簇新亮,是李商隐诗里的“融融冶冶黄”,是童年乡下屋檐下的那抹明黄,打老远就看得见。路过的人,有的站着远远瞅。有的看不过瘾,走近了细细瞧。一律的惊叹,好漂亮的花!它倒是沉得住气,面对众人的赞赏,不动声色,不慌不忙地,只管把好颜色往外掏。一瓣金黄,再一瓣,还是金黄。如历尽世事的女子,参透人生无常,倒让自己有了一份坚守,那就是,守住自己,守住心。所以,冷落也好,繁华亦罢,它都能安然相待,不急不躁。

                ⑤孤寡老人程爹,在小区的小径旁种菊。小径旁的空地,原是狭长的一小块,小区人家装修房子,把一些碎砖碎玻璃倒在里面。路过的人都小心不去碰触,以免被玻璃划伤了。连调皮的小猫,也绕着那块地走。老人清理掉碎砖碎玻璃,在里面种青菜和菊。几棵青菜,几朵菊花。再几棵青菜,几朵菊花。绿配紫,绿配红,绿配白,绿配黄,小块的地,让人看过去,竟有花园般的感觉。

                ⑥这些天,老人除了吃饭睡觉,几乎都围着他的菊在转。我上班时看见他,下班时还看见他,背着双手,很有成就感地在小径上漫步,来来回回。一旁,他的菊,如同被惯坏的孩子,正满地打着滚,撒泼似的,把些紫的、红的、白的、黄的颜色,泼洒得四处飞溅。哪一朵,都是硕大丰腴的,都上得了美人头。

                ⑦天冷,菊越发的艳丽,直艳到人的心里去。小区的人,每日里行色匆匆,虽是久住,彼此却毫不关己地陌生着。而今,因为这些菊,一个个舒缓了脚步,脸上僵硬的线条,渐渐柔软起来。话搭话地闲聊几句,说着花真好看之类的。或者不聊,仅仅站着,看一眼菊,相互笑笑,自有一份亲切,入了心头。再遇见,便是老相识了。清寒疏离的日子,因菊,变得脉脉温情。 (选自《扬子晚报》)

            • 3.

              父亲是一条鱼

              元宵前后和阳春三月,是父亲最忙碌最苦累也最欢快的日子。

              ‚在这段时日里,母亲帮着父亲煮大锅大锅、鲜鲜嫩嫩的鲤鱼招待那些买鱼苗的客人。酒足饭饱后,父亲才根据买主对鱼的尺寸、数额,心花怒放地开价出售鱼苗。在一阵友好的不太经意的讨价还价后,父亲便依依不舍地将精心喂大的各种鱼苗卖给这些鱼客。此刻,只见父亲满脸的欢悦将往日的辛劳困倦镀得铮亮。待来家里求购的客人逐渐稀少后,父亲只好一个一个地方去赶鱼市,这些小镇集市,最近的也离我家有十余里,远则三四十里。父亲鸡叫头遍就起床放水干池,将鱼捉进鱼盆里,然后打着手电筒,顶着寒雾冷露去赶集。两只比米筛还要大的鱼盆将干瘦细小的父亲夹在中间,仿佛不是父亲挑着它们,而是他们拥着父亲在行进。待到池里的鱼苗卖完,我家屋角落里早就积了一大堆已磨成草筋的烂草鞋……

              ƒ接下来,父亲又要着手为幼苗培植而忙碌不休。父亲精心修整好鱼池,买回鱼苗后,父亲就开始像喂养婴儿般悉心照料。父亲每天一大早就下到池里,用木耙将宁静的池水搅动,然后泼洒肥水,早中晚三次。这些幼鱼在父亲精细料理与守候中逐渐地长到寸许两寸粗细。待布谷鸟在我的家乡山野不知疲倦的婉转啼鸣时,父亲便浴着三月的阳光和布谷鸟清丽的音韵悠然端坐于屋前的枣园里,用一只精致的小碗将脚盆里的小鱼按照鱼种分门别类地舀进一只只鱼盆里。然后,父亲挑着鱼盆在暖融融的阳光下穿过一个又一个村庄。在父亲拖着悠长的声调沿村叫卖时,布谷鸟的叫声也在春光里此起彼伏。

              ④我没有想到,那年秋天,父亲那如同阳春三月布谷鸟鸣唱般的叫卖声,竟然成了他撒在我家乡那些村庄的一曲绝唱。父亲去世的两个月前,我回去看望过我的父母。母亲告诉我,早几天,父亲去给姑奶奶做生日,穿着我的皮鞋,显得特别高兴。我很纳闷,我没有什么皮鞋留在家里啊。母亲就从父亲的床底下拿出一双棕色的皮鞋。看到这双皮鞋,我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这是我早已丢弃的一双皱巴巴的皮鞋,父亲竟从屋外捡回来,还喜滋滋地穿着去给姑奶奶做生日,那么炫耀!那么得意!顿时,泪眼中的这双皮鞋,一下子化作了两块大石头,紧紧地压在我的心坎上。这时我才想起,父亲一生赚了那么多的钱,对到我家来买鱼苗的所有人都是那么大方,那么舍得花钱招待,却从没想过要给自己买双皮鞋。

              ⑤离家那天,父亲一直送我,送到他非常热爱的鱼池边还不愿转身。我看见养了大半辈子鱼的父亲倒映在水中的朦胧身影瘦小得就像一条鱼影。我怎么也没有想到,这竟是我最后一次看到父亲的背影。那一次,父亲站在鱼池边,和我说着他已经说了很多遍的话,要我多写信回来,要我好好工作,要我冷了多穿衣……可现在我想听父亲那些重复啰嗦的话却再也听不到了。

              ⑥父亲离我而去了,我好想再读读父亲,读读父亲在生命的轮回路上是沧桑依旧还是宁静如莲。父亲走进了另一片水泽,父亲站在那片水泽的边缘或许正凝望着一条向他走近的鱼。我仿佛觉得,父亲一定化作一条水中游动的鱼,只要这世上还有一滴水,父亲就永远活在水里。

            • 4.

              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别的重逢

              汪微微

                ⑴那是我第一次以旅行的名义带她外出。那座江城,离她很近,她也曾多次路过,却从未真正深入腹地。她的世界,安稳地停留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上。

                ⑵ 我们在晨光熹微时分出发。道路两旁的栾树上,一串串的圆锥形灯笼果挂满树冠,在风中曼舞,欢快又喜庆。她坐在我身边,倚窗眺望着,眼里涨满了少女般的兴奋与期待。

                ⑶路边有看门护院的狗一闪而过,她回过头来说:“还记得吗,你小时候很喜欢狗狗,吃饭时要从自己碗里拨出一半和它分享,睡觉时要搂着它一起钻被窝。”

                ⑷ 我记得那只狗吃饭用的都是废弃的钵碗,终日无人洗刷,更显得脏污不堪。我数次向她抗议,想为心爱的狗狗争取一个青花瓷碗。那碗细腻精致,是她的最爱,只有逢年过节或来了客人,才肯拿出来用。小小的我,哪里懂得她勤俭持家的艰辛,只觉得她粗糙、吝啬又虚荣。现在想起,在并不富裕的日子里,她努力地维持着生活的体面,为家人营造着萤火之光,实在费心费力。

                ⑸ 看到路边人家的院落里,有树一样的栀子,她拉拉我的衣角,指着窗外说:“看,那是你喜欢的调调。”

                ⑹ 是的,我一直喜欢房前栽花、屋后种菜的生活,踏实下来,沉静下来,不急不躁,不追不赶,拥有自己的主张,对世界抱有天真向往和美好期盼。而不是像现在,像所有的成年人那样整齐划一,被物质和世故所裹挟,对抗世界,忍受悲伤,一边无坚不摧百炼成钢,一边隐姓埋名拼命藏起自己和梦想。她倒是做到了一半,在被钢筋水泥压缩得越来越小的院落里,一直守护着一块菜地,一年四季青葱肥沃,像她一脸热热闹闹、沟沟壑壑的笑。

                ⑺途中休憩,见一小孩手持苍耳,作势扔向身边的人。她再次拉拉我的衣角,笑着说:“你上小学那阵,有个男生总爱往你身上扔这玩意儿!”我想起来了,好像是有那么一个总爱捉弄我的男生,个子不高不低,成绩不好不坏,扎进人堆里就倏忽不见。只是一个路过的人,却被她牢牢记在了心里。

                ⑻ 车过一座山坡后很久,她仍在频频回望,目光像天涯般悠远,一脸时光追不上想念的回忆状。沉默一阵,她开口了:“这里,我和你爸曾搭棚住过。”

                ⑼ 父亲是个养蜂人,她追随着他,四海为家。偏僻的山间地头,一个帐篷,便撑起了她所有关于家的幻想。

                ⑽ 这座满是黄土的山,在某个风雨大作的夜晚,突然遭遇滑坡。50箱蜜蜂,连同他们栖身的帐篷,都被冲走。还好,他们幸运地逃出来了。那时我已大学毕业,每个月领着不足千元的薪水,在城市里颠沛流离。那天夜里,她突然给我打来电话,气喘吁吁,语气里有大雨倾盆的凌乱与慌张。听到我的声音,她笑着说:“没事,刚做了一个噩梦。”然后很快收了线。

                ⑾ 那是她唯一一通在夜间打给我的电话,直到这天我才明白,原来他们遭了那么大的劫难,原来我差点失去他们。在她最不堪的时候,她只要知道我安好,自己就觉得安心。

                ⑿说起这段时,她语气平静,没有波澜。于她而言,不过是一段往事,所有的悲苦与不堪,都逐一消融在她当下的满足之中。

                ⒀到达目的地,我枕在她肩上,赤脚坐在江边,看白云悠悠,江水滚滚,落日熠熠,听她絮絮叨叨说些陈年旧事。那些被遗忘在身后的岁月,带着久别重逢的欢喜,笑吟吟、亮晶晶地打量着远道而来的我们。我心里涌起的暖意,像中药,像棉衣,像一碗小米粥。抬头看她,她笑起来的样子十分宽厚,像一只熊猫,软绵绵的。

                ⒁自成年后,我们一直聚少离多,这一次旅行,让过去迷了路的相依相伴,找到了回家的路。而她,我的母亲,依然像一棵树,用自己的明媚,渲染了我的四季。

            • 5.

              花开不寂寞

              ⑴那年初冬,我赋闲在家,整天无所事事,便隔三差五地爬上我居住的那座七层楼去散心。往往一待就是小半天,看云舒云卷,观日出日落。

              ⑵不知是被人淘汰呢,还是遭人废弃?楼顶平台上横七竖八地杵着10来盆叫不上名字的花木,它们荒芜落寞,无人问津。

              ⑶原先,我没怎么在意,总是视而不见;后来,随着登楼次数的增多,开始瞅那么几眼;最后,发自内心地关注起来。我知道那些花盆有几个是塑料的,有几个是粗瓷的,还有一个竟是用烂脸盆改装的。尽管材料不同,大小相异,但有一点是相近的,那就是每一个花盆里的花木或焦黄枯萎,或残枝败叶,弥漫出一种淡淡的寂寞与无奈。

              ⑷我曾想给他们浇水、修枝,但一想到“师出无名”便放弃了。

              ⑸我曾想给他们松土、施肥,但一想到这么高的楼层,即使花红叶绿,又有谁知?于是作罢。

              ⑹我唯一能做的是将花盆摆放整齐一些,再整齐一些。

              ⑺时光在我往返楼顶的脚步声中悄然流逝,那些花木依旧憔悴、萎蔫,每况愈下,先前的那种淡淡寂寞宛如一丛生命力极强的藤蔓,葳蕤着在平台上蔓延开了。不见一只蚂蚁来拜访,也没有一只飞虫来做客,唯有凄风苦雨常来造访,使寂寞更加黏稠、绵长。

              天气变得一天比一天寒冷,寒风凛冽,霜冻过后花木的叶子全秃光了,这里愈发显得萧索颓败。那棵栽在烂脸盆里的花木耐不住严寒,守不住落寞,连枝带叶枯死了。没有了生命的躯干,很快被朔风拦腰斩断,不知抛向何方。我不忍心看它们那副奄奄一息、苦苦抗争的身影,心里暗暗担忧:它们怕是熬不过这漫长的霜冻期。从此,我再没有登楼。

              ⑼一天,风和日丽,突然想起楼顶上的那些花木,便三步并作两步跨了上去。一抬头,往日寂寞、萧索的平台上一派新绿,几十株花朵正在花盆里迎风招展,竞相怒放。我目瞪口呆,简直难以置信,先前那些萎蔫、颓败和濒临死亡的生命里,竟然蕴藏着一个烂漫的春天、灿烂的花季。我上看下看,前看后看,却叫不出花名儿,只见粲然绽放的花朵姹紫嫣红,千姿百态。这样一边观花,一边感叹,一丝酸楚意味徐徐袭来,颇觉花儿开得不易,更觉花儿开错了地方,就在我遗憾地抬头天地之间,一双彩蝶不知从哪儿轻盈地飞舞过来,不一会儿,几只蜜蜂不期而至。这些小精灵们熟稔地绕着鲜花不停地狂舞、歌唱,蝶儿翩翩,蜂儿嗡嗡,刹那间,一个热热闹闹的世界奇迹般地呈现在花的笑靥上——花开不寂寞。

              ⑽凝望着这些生机盎然、生死共济的坚强花木,我突然大彻大悟:花木们无怨无悔的追求,千辛万苦的磨难,一点一滴的积蓄,不正是为了实现“花开不寂寞”这个坚定的信念,才百折不挠,活出了今天的精彩吗?

              ⑾对于人的生命而言,信念才是每一个人赖以生存的精神支柱。尽管坚持信念,要忍受寂寞漫长的霜冻期,要付出比常人多百倍的艰辛,但只要“花开不寂寞”的信念还在,不懈进取,寂寞的人生平台上总会开出绚丽的事业之花。

            • 6.

              一根善的拐杖

              朱成玉

               ①14岁那年,我正在上初中,父亲在工地不小心摔断了右腿。医生说至少得休养一年半载才能好,这可愁坏了父亲,全家人都指望着他挣钱呢。

              ②父亲是个呆不住的人,刚刚休养了半个月,就让母亲给他弄了一副拐杖。他说家里太闷,要出去溜达溜达。让我们想不到的是,就是这样靠拐杖支撑着走路的父亲,晚上回来的时候,照样神奇地给我们挣回了钱,尽管只有十几元。原来,父亲在步行街那里,找了一份发广告单的活儿。想着父亲右腿上绑着厚厚的石膏,拄着拐杖,在那里一站就是一天,我的心里,仿佛飞进去一只凶恶的马蜂,不停地扎着我。

              ③周末的时候,我要替他去发广告单,他不允,说天热,让我在家复习功课。我却偷偷地跟着。

              虽然才九点多,可是太阳已在炙烤着大地,路边的柳树叶子蜷曲着不敢舒展,风也不知跑哪里去了。我看到父亲脸上的汗水肆意流淌,可是两只胳膊要架着拐杖,手里还拿着厚厚的一摞广告单,没办法去擦。我想过去帮父亲擦擦汗,又担心他责骂我,只好在那里暗自替父亲难受着。

              ⑤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摇摇晃晃走过父亲的身边,忽然就晕倒在地上。呼啦啦地围上来一帮人,却没有一个去扶的。我听见有人小声议论,说前几天有个年轻人救了一个老人,却被老人讹上了,最后那个年轻人在医院花了近千元的冤枉钱,真是叫人寒心。这大概就是一大帮人没有一个肯施以援手的原因吧。

              ⑥这是一群麻木的人,我从人群中那一张张脸望过去,每一张都写着冷漠。不,有一张脸是个例外,如同万千枯藤上唯一鲜活的一片叶子,上面写着焦急。

              ⑦我看得真切,那是父亲的脸!粗糙的布满皱纹的脸,此刻却光滑得如一面镜子,映照了人的良心。

              ⑧父亲拄着拐杖,费力地拨开人群,蹲下来,为老人掐人中穴,原来老人中暑了。老人醒过来,向父亲道谢,颤颤巍巍地站起来,像一盏在风中摇曳的蜡烛,随时都有可能被吹灭的危险。父亲递给老人一根拐杖,“拄着点儿走吧,能稳当些。”

              ⑨“谢谢,那你怎么办?”“没啥,我这不是还有一根吗,我只是断了一条腿,一根拐杖足够了。”父亲笑着说。

              ⑩人群出奇地安静,不知道这些围观的人此刻心里在想些什么,大概是被父亲的举动惊到了吧。

              没了拐杖,我本以为父亲会摔倒,可是父亲没有,虽然在那里有点儿摇晃,但却像一棵树,只是摇晃而已,不会倒下。因为他的脚下有根,很深很深的根。

              人群并没有散去,开始有人伸出手来,一双,两双,十双……枯藤开始发出了新芽儿!

              我们太习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了,各扫门前雪,整天一副麻木不仁的模样,灾难来临时的呆若木鸡,邪恶当道时的熟视无睹,都会令你的灵魂左右飘忽,摇摇欲坠。

              父亲让我懂得,每个人都需要一根善的拐杖,使自己的灵魂不至于在风雨飘摇的尘世摇摇晃晃。

            • 7.

              秋天的怀念

              ① 双腿瘫痪后,我的脾气变得暴怒无常。望着天上北归的雁阵,我会突然把面前

              的玻璃砸碎;听着李谷一甜 美的歌声,我会猛地把手边的东 西摔向四周的墙壁。 母亲就悄悄地躲出去,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偷偷的听着我的动静。当一切恢复沉寂, 她又悄悄地进来,眼边红红的看着我。“听说北海的花儿都开了,我推着你去走走。”她总是这么说,母亲喜欢花,可自我的腿瘫痪后,她侍弄的那些花都死了 。“不,我不去!”我狠命地捶打这两条可恨的腿,喊着:“我活着有什么劲!”母亲扑过来抓住我的手,忍住哭声说:“咱娘 俩儿在一块儿,好好儿活,好好儿活……” 

              ②可我却一直不知道,她的病已经到了那步田地。后来妹妹告诉我,她常常肝疼得整宿整宿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

              ③那天我又独自坐在屋里,看着窗外的树叶“唰唰啦啦”地飘落 。母亲进来了,挡在窗前:“北海的菊 花开了,我推着你去看看吧。”她憔悴的脸上现出央求的神色。“什么时候?”“你要是愿意,就明天?”她说。我的回答已经让她喜出望外了。“好吧,就明天。”我说。她 高兴得一 会儿坐下,一会儿站起:“那就赶紧准备。”“唉呀!烦不烦,几步路,有什么好 准备的!”她也笑了,坐在我身边,絮絮叨叨地说着:“看完菊花,咱们就去仿膳,你小时候最爱吃 那儿的豌豆黄儿。还记得那回带你去北海吗?你偏 说那杨树花是毛毛虫,跑着,一脚踩扁一个……”她忽然不说了。对于“跑”和“踩”一类的字眼儿,她比我还敏感。 她又悄悄地 出去了。 

              ④她出去了就再也没回来。

              ⑤邻居们把她抬上车时,她还在大口大口地吐着鲜血。我没想到她已病成那样,看着三轮车远去,也绝没有想到那竟是永远的诀别。 

              ⑥邻居的小伙子背着我去看她的时候,她正艰难地呼吸着,像她一生艰难的生活。别人告诉我,她昏迷前的最后一句话是:“我那个有病的儿子和那个还未成年的女儿……”

              ⑦又是秋天,妹妹推我去北海看了菊花。黄色的花淡雅,白色的花高洁,紫红色的花热烈而深沉,泼泼洒洒,在秋风中正开得烂漫。我懂得母亲没有说完的话。妹妹也懂。我俩在一块儿,要好好儿活……


            • 8.

              访兰

              父亲喜欢兰草,过些日子,就要到深山中一趟,带回些野兰栽培。几年之间,家里庭院里,就有了百十余品种,像要作一个兰草园圃似的。方圆十几里的人,就都跑来玩赏。父亲并不以此得意,而且脸上倒有几分愠怒。时有进山去,便从此不再带回那些野长的兰草了。这很使我奇怪,问他,又不肯说,只是有一次再进山的时候,特意招呼我说:“访兰去吧!”      

                 我们走了半天,一直到了山的深处。那里有一道瀑布,几十丈高地直直垂下,老远就听到了轰轰隆隆地响,水沫扬起来,弥漫了半天,日光在上面浮着,晕出七彩迷丽的虚幻。我们沿谷底走,便看见有很多野兰草,盈尺高的,都开淡淡的兰花,就像地上铺了一层寒烟。香气浓烈极了,气浪一冲,站在峡谷的任何地方都闻到了。  

                  我从未见过这么清妙的兰草,连声叫好,又动手要挖起一株来,想,父亲会培育这仙品的;以前就这么挖回去,经过一番栽培,就养出了各种各样的品类、形状的呢!       

                 父亲却把我制止了。问道:“你觉得这里的兰草好呢,还是家里的那些好?”       

              我说:“这里的好!”       

                “怎么个好呢?”

                 我却说不出来。家里的确比这里的看着好看,这里的却比家里的清爽。

                “是味儿好像不同吗?”    

                “是的。” 

                 “这是为什么?一样的兰草,长在两个地方就有了两个味儿?”       

              父亲说:“兰草是空谷的幽物,得的是天地自然的原气,长的是山野水畔的趣姿;一栽培了,便成了玩赏的盆景。” 

                 “但它确实叶更嫩,花更繁更大了呢!” 

                 “样子是似乎灵了,但美得太甜、太媚,格调也就俗了。” 

                 父亲的话是对的。但我却不禁惋惜了:这么精神的野兰在这个空谷僻野,叶是为谁长的,花是为谁开的,会有几个知道而欣赏呢?  

                 “这正是它的不俗处,它不为被欣赏而生长,却为着自己的特色而存在着,所以它才长得叶纯,开得花纯,楚楚的有着它的灵性。”       

                 我再也不敢去挖这些野兰了。高兴看它的这种纯朴,悲痛以前为什么喜爱着它而却无形中就毁了它。 

                  父亲拉我坐在潭边,我的身影就静静地沉在水里。他看着兰,也在看着我,说:“做人也是这样的啊,孩子!人活在世上,不能失去了自己的真性,献媚处事,就像盆景中的兰草一样降了品格。低俗的人不会给社会有多大贡献的。” 

                  我深深地记着父亲的话。从那以后,已经是十五年过去了,我一直未敢忘却过。  

            • 9.

              倾斜65度的阳光

              孙道荣

                 ①阳光穿过云层,越过前面大楼的楼顶,闯进了我们的办公室。连续阴雨了十来天,天终于放晴了。

                 ②他急匆匆走到我身边,向我请假,说要回家一趟。我看看时间,下午两点一刻。每次,只要天气晴朗,他都会在这个时间,请上半个小时假,回家转转。我对他的家庭情况了解并不多,只知道他和奶奶生活在一起,他是个孤儿,是奶奶将他一手带大的。如今奶奶年纪大了,一个人在家不安全,常回去看看,是对的。好在单位离他家不远,骑车十来分钟就到,所以,每次我都会准假。我只是不太明白,他为什么总是选在这个时间回去。

                 ③正好要到他家附近的一个单位谈一笔业务。我说,那我们一起去吧,你顺便到家里转一下,然后我们一起去谈业务。

                 ④骑着车,穿街过巷,阳光时而温暖地洒在我们身上。拐进一条小巷,在一幢灰旧的居民楼前,我们停了下来。四周都是高楼大厦,这幢老楼显得特别矮小,前面高楼的影子,像笼子一样,将老楼罩住。他说,我家就住在这里,进去坐坐?我点点头。走进楼洞,眼前骤然一暗,眼睛一时难以适应。

                 ⑤二楼。他掏出钥匙,打开了门。屋里很暗,里屋传来一个老太太的声音:“是彬啊,你回来啦?”彬是他的名字。他大声应道:“奶奶,是我,还有我的领导,也顺路来看看你。”他招呼我在客厅坐下,便匆忙走进房间,抱了一床被子,走到阳台上,然后又回到房间,搀扶着一位老太太,慢慢走了出来。我站起来,向老人问好。老人颤巍巍笑笑。

                 ⑥他将老人搀到阳台上,我赶紧帮忙,上前将阳台的门拉开。很逼仄的老式阳台,摆着一张躺椅,躺椅上铺着一床棉被,几乎将整个阳台占满了,边上放着几盘花草。他将奶奶扶到躺椅上。我看到,一束阳光正好洒在椅子上,那是从前面两幢高楼的间隙照射过来的。老人眯着眼睛,笑着说:“老天终于放晴了,今天的太阳真好啊。”他帮奶奶压好被子,说:“天气预报说,后面几天都是晴天呢。”

                 ⑦老人用手遮在额前说:“那敢情好哇。好了,彬,你快去上班吧。”他附在奶奶耳边轻声说:“那等会儿你自己回房间时,小心点啊。”

              ⑧告别老人,走出门,他忽然站住了,和我聊起来。他说,因为前面的楼太高,阳光都被遮挡住了,每天只有下午两点半到三点半这一个小时,才能透进一点阳光,照到阳台上。这个时间的光线,与地面正好处在65度角。他说,奶奶年纪大了,身体不好,腿脚也不方便,不能下楼晒太阳了,所以,只要是晴天,有太阳,他就会回家,帮奶奶在阳台上放好躺椅,铺好被子,然后把奶奶搀到阳台上,躺着晒晒太阳。

              ⑨原来是这样。我重重地拍拍他的肩膀。曾经有段时间,我对他上班中途请假,还有点看法呢。难得他这么孝顺,这么细心,这么周到。

              ⑩他叹口气,告诉我,小时候,他家前面的大楼,就一幢幢矗起来了,惟独他们这幢老楼,一直未拆迁。高高的大楼,将他们家整个笼罩在阴影中,晾晒的衣服,其实都是阴干的。时间一久,整个老楼,都散发着一股霉味。但是,很奇怪,冬天,他盖的棉被,却总是暖暖的,蓬蓬松松的,弥散着一股阳光的气息。后来他才知道,只要天气晴朗,有太阳,奶奶都会准时赶回家,将他床上的棉被,拿到阳台上晒。太阳能照到他们家阳台上的时间,只有那么短短的一个小时,所以,奶奶拿去晒的,总是他的棉被。

              ⑾他的眼睛湿湿的。他说,小时候,他穿的衣服,总是干干净净的,从他身上,几乎嗅不到老楼霉旧灰暗的气息。他说,奶奶把所有能照到他们家的阳光,都收到他的衣服和被子上了。他坚定地挥挥手说,现在,我最大的目标,就是尽快买一幢能经常沐浴阳光的房子,让奶奶在阳光下安享晚年。

              ⑿回头,前面大楼的影子,已经笼罩了这幢老式居民楼,但我却隐约看见,另一束阳光,一直照射着它,温暖,明亮,持久。

            • 10.

              孤灯小卷

              包利民

              ①我记得小时候,总停电,那时就喜欢看书。常常在晚上,在自己住的小屋里点一根蜡烛,然后捧一本薄薄的书,倚在枕上看。或者是课外的作文书,或者是借来的小人书,虽然没有什么厚重的名著,可是在摇曳着微黄的烛光里,每一个字都生动得像要开出花来。

              ②仿佛在那样的夜里,只剩下一盏灯,一本书,还有我明亮的眼睛。不同于普通夜读的意味,这里夜只是一个背景,读也只是一种状态,多年回望而落于心底柔软处的,却是那盏灯,那本已不记得内容的薄册。

              ③大学时读的书就多起来,中外名著开始大量阅读。可是在夜里,我依然喜欢拿一本薄薄的书,并不一定是名著,总之是在夜色里能入我心的。宿舍里到时间就停电,起初我们都是拿个小手电,用被子蒙头盖脸,在被窝里看书。后来我就觉得没有感觉,而且很难受,再好的书也读不进去。于是在一个夏夜里,熄灯很久之后,我偷偷溜出宿舍楼,拿着一本书。最后看到宿舍后面的路边有一盏路灯,对面是女生宿舍,灯下是一个台阶,我就坐在那里。

              已记不清有多少个那样的夜晚了,头顶孤灯相伴,洒下一片柔和的光,长长的风偶尔飘来一丝,吹得身旁的草叶细细地响,星光月色都被身后的楼房阻挡了,只有这一盏灯还亮着,只有这本书还翻开着,只有我还醒着。

              ⑤后来毕业,然后就是辗辗转转,在世事的风尘劳碌中,读书的时间越来越少,仿佛心境全然改变。可是每到睡前,还是习惯性地拿本书,心思却不知飘忽到何处。刚参加工作的时候,住在工厂的宿舍里,很大的一个屋子,三个人。我的床在一个角落,每到夜深,当室友的鼾声响起,我便拧亮床头那盏小小的台灯,让它只照着我的那一角黑暗。那时看的多是薄薄的杂志,看那些小小的文章。在文中那些寻常的烟火人生里,努力去找寻能贴进我心灵的东西。

              ⑥有时候会遥思古人灯下读书,月影小窗,一灯如豆,那一幅读书的剪影该会有直入人心的魅力。虽然已无复古人之风,可在属于我属于书的那些夜里,总会有一些心绪是与古人相通的吧。就像一个朋友曾给我讲,他在工地上当力工的时候,每天都干活到很晚,匆匆吃过饭,别的工友或鼾声如雷或出去游荡,他就躺在大通铺上,借着一点灯光看一本从家里带的书。他说多年以后,那些苦那些累都已淡忘,只有那看书的情景仍历历在目柔柔在心。我想,那样时刻那样的一个身影,也应是有着一种魅力吧。

              ⑦在一人一灯一书的夜里,别的都会悄然隐退,世界上只有那一点光、一卷丰盈和一缕思绪。那样的晚上,放下书,熄了灯,便会有一枕恬然而带着书香和希望的梦在等候。

              ⑧在学校的网站论坛上,有个男生发贴说:我记得那时,在深夜里,总有个人在楼后的路灯下看书,我每次站在窗前就能看见。也不知是哪个年级的同学,也不知看的是什么,总之很专注的样子。那个身影,曾给了我许多感动和力量。

              ⑨下面不少人跟贴,也有人说一样注意过那个身影。一个女生说:是啊是啊,我也看到过,一盏路灯,一个坐在台阶上的读书人,像一幅剪影,真是美极了!

              摘自《教育导报》2016年6月7日第四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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