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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

              继      父

              听母亲说,他进门时我只有五个月大。对“父亲”的记忆,别说我,就连比我大两岁的三哥、大五岁的二哥,都说记忆里只有他。

              他在离我家不远的钢厂上班。外乡人,矮小,黑瘦,长得倒很筋骨。

              记忆里,他一下班,随便吃点,就到街口摆摊——修自行车捎带配钥匙。我呢,一直在旁边玩。没活干时,他就笑眯眯地瞅着我,那目光就柔柔软软地撒了我一身。有时,他会喊,妮儿,甜一下去。我就欢快地跑向他,从那油腻腻的大手掌里捏起五分钱,买几颗水果糖。一剥开糖纸,我会举到他的嘴边,让他先舔一口,也甜甜。他会用干净点的手背噌一下我的小脸蛋,说,爸不吃,妮儿吃。妮儿嘴里甜了,爸就心里甜了。

              天黑了,准备回家了。不用他说,我就爬上小推车,不歇气地连声喊着“回家喽——”“回家喽——”。

              直到去世前,他还在街口摆摊修自行车。

              他还能修理各种电器,巷子里的人经常跑到家里麻烦他。我有时就纳闷,问他,我真想不出,你还有啥不会的?他就笑了,说,爸是从小卖蒸馍,啥事都经过。

              他对自己啥都不讲究,啥都是凑合。

              母亲常常说起他每月工资一个子不留地交给自己的事,说时总是撩起衣襟抹眼泪。母亲说,人家男人都吸烟喝酒,他咋能不眼馋?还不是咱娘五个拖累大,得攒钱。母亲也常在我们面前唠叨,说你们呀,要是对他不好,就是造孽。妈一个妇道人家,咋能养活得了四个娃娃?早都饿成皮皮包骨头了!

              在家里,母亲很敬重他。他蹲在哪儿,饭桌就放到哪儿。我会以最快的速度给他的屁股下面塞个小凳子,哥哥们立马就围了过去。母亲边给他夹菜边说,你是当家的,得吃好。他又笑着夹给我们,“叫娃们吃,娃们长身体,要吃好”。

              他几乎一年四季都是那蓝色厂服。母亲要给他做身新衣服时,他总说,都老皮老脸了,还讲究啥?给娃们做。

              “百能百巧,破裤子烂袄。”街坊嘲笑他,只知道挣钱舍不得花钱。

              “再能顶个屁,还不是在人家地里不下种光流汗?不就是不掏钱的长工么?”熟识的人讥讽他,没有自己的孩子还那么撅着屁股卖命地干。

              流言风语咋能传不进他的耳朵?更有甚者给他说话直接带味儿。好几次,母亲没话找话硬拉扯到那事上想宽慰他,他只是笑笑,说没事,手底下的活都做不完,哪有闲功夫生气?

              他不是脾气好,是压根就没脾气。

              邻里街坊说话不饶他倒也罢了,欺生。可爷爷奶奶大伯叔叔们从一开始就不同意他上门的,在本家的大小事上都不给他好脸色看,这就没道理了。可他,见谁都是乐呵呵的,才不理会别人紧绷着的脸。母亲为此很生气,说这一摊孤儿寡母不是你,日子能过前去?给他们姓李的养活娃娃,凭啥还要看他们的脸色?断了,断了,不来往了!

              他倒给母亲和起脾气来。说忍一忍就过去了,都是一家人,计较啥?

              他是在我出嫁后的第二年走的,前一周还给我说自己身子骨硬朗着哩,孙子抱完了,就等着抱外孙哩。那天,他正补着车带,一头栽下去,就再也没有醒来。

              我难过得无法原谅自己,因为我的记忆里竟然没有他衰老的过程,只有他不断劳作的身影!

              爸,皱纹何时如蛛网般吞没了他?

              爸,牙床何时开始松动以至于嚼不动他特喜欢吃的茴香味儿的干馍片?

              爸,您胃疼得整晚整晚睡不着觉时想到过叫醒我们唠唠嗑来打发疼痛吗……

              倘若他病在床上,我们服侍了些日子,心里或许会好受些。可是,可是爱一直是单向流淌啊,我们究竟关心过他多少?!

              我没有生父的丝毫记忆,听母亲说,连大我七岁的大哥,在他进门后不久,也再也没说起过生父。我记忆里的父亲就是他,也只有他。                     (本文有删改)

            • 2.

              失去了的书桌   冯骥才

              (1)我有张小小的书桌。它又窄又矮,破旧极了。在外人眼里简直不成样子。上边的漆成片地A剥落下来,残余的漆色变得晦黯发黑,连我自己都认不准它最初是什么颜色。桌面又满是划痕、硬伤,还有热水杯烫成的一个个套起来的深深浅浅的白圈儿。它一边只有三个小抽屉,抽屉把儿早不是原套的。一个是从破箱子上移来的铜把手,另两个是后钉上去的硬木条。别看它这份模样,三十年来,却一直放在我的窗前,我房间透进光来的地方。我搬过几次家,换过几件家具,但从来没有想到处理掉它……
              (2)记忆里,幼时的事,都是穿不成串儿的珠子。这珠子却在记忆的深井的底儿滴溜溜、闪闪发光地打转,很难抓住它们--
              (3)我把“人”字总误写成“入”字,就在这桌上吧!
              (4)我一排排地晾干弹弓子用的小泥球儿,就在这桌上吧!
              (5)使我在小木板上钉钉子,就在这桌上吧!
              (6)只有我才知道的故事,早已融进往昔岁月中的童年生活。为此,我很少用湿布去拭抹它。
              (7)只有一次例外。那是我上小学四年级时。我前排坐着一个女同学,十分瘦弱。她年龄与我一般大,个子却比我矮一头。两条短短的黄辫儿,简直是两根麻绳头。一天,上语文课,我没听讲,却悄悄把眼前的两条黄辫子拴在这女同学的椅子背儿上。正巧老师叫她回答问题,她一起身,拴住的辫子扯得她头痛得大叫。我的语文老师姓李,瘦削的脸满是黑胡茬,连脸颊上都是。一副黑边的近视镜混淆了他的眼神,使我头次见到他时以为他挺凶,其实他温和极了。他对我们调皮的忍耐限度比别的老师都大。但不知为什么,那天他好厉害,把我一把拉到课堂前,叫我伸出双手,狠狠打了十多板子。他真生气呢!气呼呼地直喘,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只指着门瞪圆眼对我吼道:“走!快走!”我离开了课堂,一路跑回家。我手疼倒没什么,但当众挨打受罚,我的自尊心受不了。于是,我眼泪汪汪地在桌上写了“李老师是狗!”几个字。我写得那么痛快和解气,好像这几个字给我报了什么“仇”似的。这几个字就相当威风地在我桌上保留了好长时间。
              (8)在表的滴答声中,在上下课的铃声中,在雨和雪轮番交替地敲打窗子声中,我长大起来。事也懂得多了。桌上那几个字却不那么神气了。反而怕被人瞧见,似乎成了一种不光彩、甚至是耻辱的污迹,我带着一种说不清是对李老师,还是对长大后再也遇不到的那个瘦弱的女同学的愧疚心情,用手巾尖儿蘸些水使劲把这几个字抹下去。
              (9)真奇怪!字儿抹掉了,好像心里干净了一些。
              (10)有一天我画画。画幅大,桌面小。不得不把一半画纸垂到桌下,先画铺在桌面上的一半;待画得差不多时,再拉上纸来画另一半。这样就很难照顾到画面的整体感,我画得那么别扭,真急了,止不住愤愤地骂道:
              (11)“真该死,这破桌子!”
              (12)它听着,不吭一声。等我画好了画儿,张挂起来;画面却意外地好。我十分快活,早把桌子忘在一旁。它呢?依然默默旁立。它就是这样与我为伴,好像我不抛掉它,它就一心而从无二意地跟随着我。
              (13)我过去生活的一切,无论是快乐和幸福的,还是忧愁和不幸的,都留在桌上了。哪怕我忘了,它会无声地提醒我。
              (14)它就摆在我窗前。从窗子透进的光笼罩着它。我窗外是一棵大槐树的树冠。这树冠摇曳婆娑的影子总是和阳光一起投照在我这小小的桌面上。
              (15)每当这树冠的枝影间满是小小的黑点点时,那是春天;黑点点儿则是大槐树初发的芽豆豆。这期间,偶尔还有一种俗名叫做“绿叶儿”的候鸟,在枝间伶俐地蹦跳的影子出现在桌面上。(B) 夏天来了,树影日浓,渐渐变成一块荫凉,密密实实地遮盖住我的小桌。等到这块厚厚的荫凉破碎了,透现出一些晃动着的阳光的斑点儿时,秋风还会把一两片变黄的叶子吹进窗;像几只金色的小船,落在我这如同无风的水面一般平光光的桌面上。随后该关窗子了,玻璃蒙上了薄薄的水蒸气。那片叶无存、光秃秃、只剩下枝丫的树影,便像一张朦胧模糊的大网,把我的小桌罩住……
              (16)我终于失去了它。
              (17)在地震中,塌落下来的屋顶把它压垮。我的孩子正好躲在桌下,给它保住了生命。它才是真正地为我献出了一切哪!等我从废墟中把它找出来,只是一堆碎木板、木条和木块了。我请来一位能干的木匠,想把它复原。木匠师傅瞅着它,抽着烟,最后摇了摇头。并且莫名其妙地瞧了我一眼,显然他不明白我何以有此意图--又不是复原一件碎损的稀世古物。
              (18)它就这样在我的生活中没了。
              (19)我因此感到隐隐的忧伤。不由得想起几句话,却想不起是谁说的了:
              (20)啊,生活,你真迷人……哪怕是久已过去的,也叫人割舍不得;哪怕是不幸的,也渐渐能化为深沉的诗。

            • 3.

              阅读下面的文章,完成各题。

              天上飘下来的礼物

              ①收衣服的时候,发现一个衣架子是空的,探身往楼下一看,果然又被风刮到楼下去了,喊儿子,去,到楼下林奶奶家的院子里把掉下去的衣服捡上来。儿子愉快地答应着,蹦蹦跳跳地下楼去了。

              ②风大的时候,晾晒在阳台上的衣服,常有一两件会被刮到楼下。一楼的林老太太,人有点孤僻,不太好说话。记得刚搬来的时候,一次衣服刮到她家院子里去了,我下楼敲门,想进她家院子捡一下。敲了半天,老太太连门都不肯开,“你到院子外去拿。”

              ③奇怪的是,儿子倒是和楼下的林奶奶挺投缘。那天,又一件衣服掉楼下院子里了,我看看,离栅栏不远,估计拿根竹竿就能挑出来。我让儿子下去挑挑看。儿子趴在栅栏边,用竹竿往里钩衣服的时候,林老太太突然走进了院子,儿子吓得不知所措,我站在阳台上,也隐隐约约听见她说,下次衣服再掉下来,你就从我家进来拿,好不好?儿子点点头。就这样,衣服再被风刮到楼下的院子里,都是儿子去捡。

              ④儿子似乎也挺乐意干这活。每次下去捡衣服,都要好大一会儿才回来。问儿子,在林奶奶家都干什么了?林奶奶喜欢清静,不要打扰了林奶奶。儿子歪着头说,没有啊,林奶奶可喜欢我了,跟我说了好多话。林奶奶告诉我,她孙子跟我差不多大呢,可是,她只看过他的照片,孙子在美国,还从来没回来过呢。

              ⑤关于林老太太,我也听社区工作人员谈起过。他们告诉我,林老太太唯一的儿子在美国,很多年没回来过了。老伴去世得早,儿子出国后,老太太就一个人生活。退休后,生活更孤单了,常常一个人闷在家里,跟外面的联系越来越少了,人也变得越来越乖僻。原来是这样。难怪那次我去敲门,她连门都不肯开。社区工作人员说,你们住她楼上,帮我们留意点,也尽量给老人点照顾。我点点头,又摇摇头,真不知道,怎样帮这个孤僻的老太太。

              ⑥日子平淡地过去,风偶尔会将我们家阳台的衣服刮到楼下去。儿子“噔噔噔”地下楼,又“噔噔噔”地上楼。他快乐得像一阵风。有时候,我会问儿子,楼下的林奶奶生活得怎么样啊?儿子想想,说,林奶奶看到我的时候,是很开心的啊。

              ⑦一次,儿子下去捡衣服,回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一把花花绿绿的糖果。儿子说,这是林奶奶给的,是林奶奶家的叔叔,从美国寄回来的。儿子还自豪地说,我还帮林奶奶念了信呢,是叔叔写给林奶奶的。儿子手上拿的衣服,叠得方方正正。儿子说,咱们家的衣服掉下去后,林奶奶捡起来,帮我们又洗了下,晾干了。我的心里,酸酸的,感动。

              ⑧我们和楼下的老太太,仍然没有什么来往。我们的儿子“噔噔噔”地下楼,又“噔噔噔”地上楼。他快乐得像一阵风。有时候,从楼下林老太太的家里,会传来“咯咯”的笑声,一个童声,另一个很苍老。

              ⑨春节,我们一家回老家去了。回来时,才听说楼下的林老太太突然去世了,据说是无疾而终。我们注意到,儿子的眼圈红了。

              ⑩人们在整理老人的遗物时,看到了一个日记本,记录下了她最后的日子。基本上是流水账,但是,老人在日记里多次提到,从楼上刮下来的衣服,以及下来捡衣服的小男孩。老人的日记里,反复出现这样一句话:“那是从天上飘下来的礼物。”我明白老人的话。那也许是老人孤寂的生活里,最后一点期盼。         《青年文摘》2011年24期(总494期)

            • 4.

              城里人与乡下人

              毕淑敏

              最近几个月来,吃过的最美味的一餐饭,是在乡间的小山村。

              正午时,背靠着池塘,在秫秸搭成的简易凉棚下,主人端上自家种的玉米和土豆,还有刚刚从水中打捞的半尺长的鱼,架在炭火上烤熟。那条鱼从中间被剖开,平铺在红红的火焰上,一条好像变成了两条。浑身披盐挂霜,硬而微黄,好似生了薄锈的盔甲。吃到嘴里,鱼刺和鱼肉都是干脆而火爆的,“咯吱吱”,似嚼着一袭土色的蓑衣。

              我问主人,“用了什么调料?”

              老大爷嘬着旱烟嘴,含混地回答:“盐。”

              我说:“还有呢?”

              主人吐出一口烟雾,清晰地答:“没有了。”

              我不相信地反问:“没有花椒、大料?没有豆豉、辣椒?没有蚝油、香叶?没有……

              主人打断我:“你说的那些都没有,光是盐。”

              我说:“今天才知道,盐是这样好吃啊。”

              主人就笑了,说:“你这个人啊,整岔了。盐并不好吃,好吃的是我们给自己预备的这些个物产。乾隆年间老一辈子怎么着种,咱现在还是怎么着种。我们给自己吃的东西,用的是土法,没有化肥,没有农药,更没有激素。”说到这里,他沧桑的脸上露出一点点不怀好意的浅笑,说:“有件事,我一直整不明白,总想找个不见怪不爱生气的城里人打听打听。”

              我说:“您打听吧,我不见怪也不生气。”

              老人家清了清嗓子,说:“我们在庄稼和菜叶上,用了那么多化肥和农药,眼看着活蹦乱跳的虫子眨眼间就扑拉拉死了一地,可你们城里人一年到头吃的就是这种粮食和菜,怎么到如今还没有被药死呢?”他原本就有地方口音,因为踌躇加之不好意思,让方言味变得更加浓厚。“药死”这个词,在他的发音里,说成“约死”。我听懂了他的话,一时不知如何回答是好。第一个反应是为自己吞下那么多的农药和化肥加激素却“‘约’而不死”,依然活蹦乱跳地大吃东西而深感惭愧。我说:“抱歉啊,我也不知道自己至今为什么还没有被‘约死’……”

              在一旁偷听我们对话的一个小伙子,挺身而出解了我的围。他说:“早年间有一个广告,唱的是‘我们是害虫,我们是害虫……’记得吗?人就像害虫。打了农药,有些人生了癌症等恶病死了,有的就产生了抗药性,不死。你们这些不死的人,就像活下来的害虫,有了抗体,反倒更坚强了。”

              周围的人偷听到我们的话,七嘴八舌道:“是啊,是这样。你看蟑螂,你看老鼠,不是一直被各种药饵毒杀吗?绝了吗?没有!越杀越多。城里人也跟它们似的,毒不死的。”

              我拿捏不准自己作为城里人的一员,在农药和化肥的围攻浸淫中,至今活着,是该自豪还是该悲哀呢?

              “我们从来不吃给城里人准备的东西。我们把给自己吃的东西和卖给城里人的东西,分成两个地块,绝不掺和。今天给你们吃的,就是平日留给俺们自己吃的东西。”老人家非常热情地说。我望着他善良而沧桑的脸,心中满是惘然。

              泾渭分明地把种粮的人和吃粮的人齐刷刷分开,给自己留下清洁的食品,然后用慢性毒药去“约”他人,这是生存的智慧还是蓄意的谋杀?

              我不敢生出责备老人的意思,倘若自己是农人,很可能也出此下策。面对现今中国的普遍现象,无奈,只得寄希望能变成杀不死的青虫。

              前两天看报纸,中国的城镇人口已经达到了62%以上。可否这样说:大部分中国人现在吃的食品,其实是那少部分人不喜欢吃,不屑于吃,也不敢吃的。

              想起“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古训。那是儒家思想的精华,也曾是中华民族根深蒂固的信条。现今在“吃”这个天大的问题上,怎么美德尽失?

              分手的时候,老人很开心地告诉我们,他的一双孙儿女都考上了大学,以后也要成为城里人了。

            • 5.

               清澈的声音

                 ①有一些声音就似遗落在人间的精灵,偶入耳中,便入心底,濯洗着那些漫漫尘埃,让心温润如初,仿佛流年沧桑还不曾侵染。

                 ②十多年前,在一个大山深处的小村当了一段时间代课老师,那时正失意,在这天涯一般的地方,一种朴素的美很能将一颗烦躁的心平抚得极为柔软而易感。离开的时候,正是秋天,满山的树都斑斓着离别的心绪。翻过那座山,便是一条通往镇上的路,脚步刚刚踏上那片崎岖,就听到身后的山顶,一个孩子的声音遥遥传来:“老师,我会想你一一”

                 ③那声音带着山间溪水的清透,穿过满山的树,直击在我心灵最柔软处。那个女生,我上课的这三个月时间里,从不举手回答问题,也不敢读课文,甚至课间也不大声地说话。不管我怎样鼓励她,她都是怯怯的,只是有一次,悄声对我说:“老师,我一定会大声地说话的,可是现在还不能!”

                 ⑧在我悄悄离开的时刻,她用她响亮的声音为我送行,回望,她小小的身影,在远远的山顶,那声音依然在回荡。回荡,回荡成一片温暖的海,漫流过我以后所有的日子。

                 ⑤记得去年回故乡的城市,正是冬季,漫天飞雪。慢慢行走在大街上,脚步声敲醒着许多沉睡的过往,在这个小小的县城里,曾度过我整个的中学时代,二十年的烟云易散,不散的只有这个城市每个角落拥挤着的回忆。

                 ⑥忽然,便听到有人喊我的名字,隔着风雪,隔着车流人海的喧嚣,仿佛久违的呼唤。这许多年中,无数次听到别人喊我的名字,却都没有此刻的感受。那声音里,带着一种清澈的亲切,一种纯净的惊喜,我转头看,一个和我年纪相仿的男人,正目光闪亮地看着我。我一声惊呼,虽然过去了那么多的岁月,我依然一眼认出了曾经的中学同学。相拥的那一刻,周围全是直入人心的暖。

                 ⑦说了些什么已经不记得了,而那一声呼喊,却一直响在耳畔,将心一次次拉回那圣洁遥远的时光里,那些朴素而温暖的情谊,总是在风尘漫漫落寞重重时,悄悄浸润着心中所有的希望。

                 ⑧有一年离家很久很远,归来时风尘仆仆,且满心失落,当梦想失落在追逐里,黯淡的心境便契合了秋的萧瑟。刚走进自家所在的那个小胡同,便传来几声长长的叫声:“哇……哇……”心里便忽然一暖,眼睛一下子就濡湿了。那是胡同里一个聋哑的孩子,且有些智力低下,他只能发出这一种声音,一直以来,都能听到他的喊声。原来总是觉得难听至极,而此刻,却如流淌的长风,将我心底的阴霾吹散。

                 ⑨有时很羡慕那个孩子,没有长久的烦恼,每一天自在无忧,唯一的声音,可以是笑,可以是哭,没有任何的修饰和伪装,自然而然。而我们,却在世事劳碌中丢了最真实的声音,丢了最真实的自己。所以,当我失意归来,那个孩子的叫声才会如天籁入耳,而那一刻,我的泪也应该是极清澈的。

                 ⑩去年夏天,在老家,中午时小睡,梦见自己依然是儿时,睡在母亲的身边.做了噩梦,大哭,梦中的梦中醒来,却发现母亲不在,便大喊。却听见母亲就在耳畔叫我,一如童年。迷梦归来,母亲白发萧然,问我是不是做噩梦了,因为听见我不停地喊她,就像小时候一样。

                 ⑩我知道.我在梦里听见的母亲的呼唤,是此生最美的声音;而我在梦里喊出来的“妈妈”,却是母亲耳中永远响着的眷恋,纯纯如山顶的月。

            • 6.

              ①我们在田野上散步:我,我的母亲,我的妻子和儿子。

                 ②母亲本不愿出来的。她老了,身体不好,走远一点就觉得很累。我说,正因为如此,才应该多走走。母亲信服地点点头,便去拿外套。她很听我的话,就像小时候我很听她的话一样。

                 ③天气很好。春天来的太迟,太迟了,有一些老人挺不住。但是春天总算来了。我的母亲又熬过了一个严冬。

                 ④这南方初春的田野!大块小块的新绿随意地铺着,有的浓,有的淡;树上的嫩芽儿也密了;田野里的冬水也咕咕地起着水泡……这一切都使人想着一样东西——生命。                                                                            

                 ⑤……

                 ⑥这样,我们在阳光下,向着那菜花、桑树和鱼塘走去。到了一处,我蹲下来,背起了母亲;妻子也蹲下来,背起了儿子。我的母亲虽然高大,然而很瘦,自然不算重;儿子虽然很胖,毕竟幼小,自然也轻。但我和妻子都是慢慢地,稳稳地,走得很仔细,好像我背上的同她背上的加起来,就是整个世界

            • 7.

              就这么旁逸斜出下去

              王晓莉

              ①出单位门时,恰好园林工在修剪道两旁的树木。经过几个季节的生长,这些以樟树为主的树木都已长得有声有色。每棵树都像一个小型国家,有些肆无忌惮地扩张着,街道为此稠密了不少。

              ②一年两季的被修剪,成了这些树木的必修课。电剪刀哧哧作响,那些长在树顶端或者树身周边的细嫩枝叶,随之纷纷落马。而即使更粗壮些的枝条,也不消五秒钟,就在强大的马力之下一折两断。很快地,这树便被修剪成了一把标准的伞,整整齐齐,笔直向上。不消一个上午,这条街就将撑起一长排绿伞。每棵树都生得一模一样了。

              ③地面上,那些枝枝杈杈纠缠不休地堆积着。树木的清香四处飘逸,树叶子与松针层叠一处,色彩斑斓。脚踩在上面,柔韧而温暖。这是在园林工眼里,一棵树中比较旁逸斜出,并不值得继续容留于树的那一部分。不能有损于秩序,破坏秩序等于破坏美,等于多余。这大约是园林工人的美学原则。

              ④但我的,恰好与他们相反。

              ⑤树最有趣的部分,恰恰在于那旁逸斜出。那几棵枝条如何溜出了向上生长的大部队,而独独朝着左上角努力?一簇叶子又如何密密麻麻聚集在了一起,像开一个研讨会般比别处热闹、喧腾许多?它们没有成为树的主干,没有引领一棵树生长的那股绝对力量。用现在时髦的话说,它们不是“主流”。但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⑥一棵树。完全的秩序,完全的规则,该是多么乏味啊,就像兵营,像一律穿了病号服,像活了一生却毫无故事的人。

              ⑦在我所喜欢的电影里,除了故事主角,导演往往安排些和故事不怎么相干的人。他可能是个独居多年的老邻居,总是抓住一切机会狂热地宣讲着宗教教义、人生哲理,而他的听众,却是两个踢足球之后累瘫在沙滩上休息的男孩子;也可能是个热爱酒精的工人,在电影的背景深处,一杯接一杯地喝着苦闷至极的酒。他们类似于文章中的“闲笔”,对于故事的发展或推动其实完全不起作用。 

              ⑧这样旁逸斜出的人,我却总是看得心领神会。很久以后,关于这场电影,我脑子里什么也留不下了,却依然能回忆起他们。 就好像在翻阅一堆历史书籍之后,我能记住的,往往是类似于野史、花絮的部分——它们从历史这棵大树的灰色的树身中旁逸斜出,冲破森严,开出斑斓的花朵,人性的色彩与趣味尽在其中。 

              ⑨在我们周遭的生活中,有多少这样的小人物。他们永不知名,总是存在。他们有着和主流人群不一样的心事、不一样的心路,他们很容易就透露出接近于生命本质的部分,不掩饰、不修剪,因而不做作。门卫、修鞋子的人、路边摆摊卖廉价发饰的母女……他们是世界这棵大树上旁逸斜出的部分。如果世界要唾弃谁,他们必是最先被唾弃;如果世界要剪伐谁,他们必最先被剪伐。但是在被唾弃之前不能自弃,在被剪灭之前不能自灭。他们的力量来源于此。 

                    ⑩关于“旁逸斜出”,种过苹果树的朋友告诉我一个让人很受鼓舞的故事:在苹果树的树根,常常会突然蹿出一种叫“徒长枝”的枝子。它以惊人的速度爆发,长势凶猛。当它的势头盖过主干时,有经验的果农会毫不犹豫地把已遭虫蛀、遭风雨侵蚀、多年不长的老干剪去。 事物的新陈代谢并不只有一种方式。

              ⑪的确,过了几天,我再看单位门口的那些树木,还是在被修剪的部位,树身又长出了新芽,它们所朝向的,依然是那个旁逸斜出的方向。 

              ⑫那些旁逸斜出的树。那些旁逸斜出的人。且让我们就这么旁逸斜出下去。

                                            (选自《散文》2014年第5期,有删改)

            • 8.

              老核桃

              凹凸

                曾祖父在世时,那棵核桃树就很粗壮很蓊郁了,把三间石板小屋衬得极孤陋极拙朴。鸡婆在树荫下咯咯地唱,曾祖母在树荫下仄仄地扭,是一方长满苔藓的风景。

              曾祖父也不知这树到底经了多少岁月,逢人问及,便随口答道: “老核桃了。”

               这树就叫成了老核桃。

              老核桃的果子结得很稀,仅数十颗;其果皮比一般的核桃要厚两倍,任你在街石上、沟坎上摔来摔去, 只听到叭叭的脆响,表皮的纹理竟不曾有一丝破绽。

              每当新果下来,曾祖父就以他从私塾那里温习来的古旧语气,说:“这果,啖一啖十,其性同焉,啖一足矣。”

               大家就都吃一个果。

               余下的,曾祖父就放到砺石上去磨,那密密的纹络就愈来愈明晰,晶晶地闪着光,让人爱不释手。山里人管这叫麻核桃。曾祖父就分头给老伙计们送去,揉玩于指掌之中。

              曾祖父每只手搓动四只麻核桃,双手可同时搓动;他将身子陷在太师椅之中,不慌不忙地动作着,室内便哗响成一片。这气氛竟有几分诡谲。

              到后来,老核桃的果结得愈来愈少,枝杈也枯了二三。每到夏日,老核桃的肥叶上,爬满了黑色的毛虫,蹲在院中吃饭,便常有毛虫掉到碗中,令人吐咽两难。更甚者,便是溽热的晚间,老核桃的上下,均是蚊蚋嘤嗡之处,树下的梦境,便总是被咬得很红肿。祖父便说:“爹,还是把老核桃砍了吧。”

              曾祖父不停地捻着麻核桃,像什么也没听到。祖父便大了嗓门又说。曾祖父的麻核桃仍捻得声色俱在,若进入忘川。祖父就挪到跟前,刚要再张口,猛地发现,曾祖父那鼓鼓的眼泡,分明是悄悄地垂得沉了,便倏地一个冷战,偷偷地退出屋去。

              祖父便对父亲说:“别急,这树早晚是要砍的。”话里的意思是很分明的。

              但曾祖父活得极硬朗,一活活了108岁。他掌中那八只麻核桃,被揉搓得

              光滑如润,抚之若温;放在托钵之上,置于油灯之下,灼灼然,若八只小星。

              曾祖父殁去的翌年,父亲问祖父:“老核桃,砍了么?”父亲没忘祖父说过的话。

              祖父赧然一笑,“砍它做甚?老爷子高寿辰,兴许跟它有干系哩。”

              后来,老核桃干脆就不结果了,只是叶子长得又黑又肥,招更多的毛虫,聚更多的蚊蚋;秋冬变节, 便“败叶纷纷拥砌石”,小小庭院,总也收抬不干净。祖父却耐心地扫着落叶,似出家人,无欲无念地扫冷清的庙门。

              但老核桃的荫惠,并没有让祖父比曾祖父更长寿,虽然也活到90岁的高龄,与乃父相比,到底是差了一些。那日,他叫父亲把曾祖父的八只麻核桃拿来,两只干瘦的大手抖抖地握住,却怎么也搓动不起来, 便哀叹不迭:“到底是前人的物件,怎么敬重,也不属于后人。”

              到了父亲这里,我总以为,那无用的老核桃该作釜底之薪,尽一点实实在在的用处。但父亲却说:“都习惯了老核桃了,没有它的日子到底咋个样子,想一想,都觉得凄惶,就留着它吧。”

              老核桃就依然是老核桃。

              在远离故乡的地方生活得久了,故乡的许多记忆,都渐渐地淡去了;但奇怪地,老核桃的影子却愈来愈清晰了——一想到故乡,就出现老核桃。

                 老核桃,你还好么?!

              老核桃,原来在游子的心中,居然还有这样一种情不自禁的感情。

              对老核桃的思念,使我的心永远与故乡贴近着;且思念愈久,愈有一种深沉的况味,它滤去了许多市井风尘。

              但思念归思念,老核桃下的日子,却横竖不想再过了。一如思念过往的恋情,之所以时时感到美好,因为都是无用之用,都属于昨天。

              (选自《人民日报》)

            • 9.

              阳 春 面

              梁晓声

              早年的五角场杂货店旁,还有一家小面馆,卖面、馄饨、包子。

              它的服务对象显然是底层大众。可当年的底层大众,几乎每一分钱都算计着花。但凡能赶回家去吃饭,便不太肯将钱花在饭店里,不管那店所挣的利润其实有多么薄。

              店里一向冷冷清清。

              我进去过两次。第一次,吃了两碗面;第二次,一碗。

              第一次是因为我一大早空腹赶往第二军医大学的医院去验血。十点多钟徒步回来,已是饥肠辘辘。回到学校,吃中饭还有一个多小时;便身不由己地进入了店里。

              我是那时候出现在店里的唯一顾客。

              服务员是一位我应该叫大嫂的女子,她很诧异于我的出现。我言明原因,她说也只能为我做一碗“阳春面”。

              她说有两种价格的——一种8分一碗,只放雪菜。另一种1角2分一碗,加肉末儿。

              我毫不犹豫地说就来8分一碗的吧。

              依我想来,仅因一点儿肉末的有无,多花半碗面的钱,太奢侈。

              她又说:雪菜也有两种。一种是熟雪菜,以叶为主;一种是盐拌的生雪菜,以茎为主。前者有腌制的滋味,后者脆口,问我喜欢吃哪种。

              我口重,要了前者。并没坐下,站在灶间的窗口旁,看着她为我做一碗“阳春面”。

              我成了复旦学子以后,才知道上海人将这种面条叫“阳春面”。为什么叫“阳春面”,至今也不清楚,却欣赏那一种叫法。正如我不嗜酒,却欣赏“竹叶青”这个酒名一样。“阳春面”和“竹叶青”一样不乏诗意呢。

              那位我该叫大嫂的女子,片刻为我煮熟一碗面,再在另一锅清水里焯一遍。这样,捞在碗里的面条看去格外白皙。另一锅的清水,也是专为我那一碗面烧开的。之后,才往碗里兑了汤加了雪菜。那汤,也很清。

              当年,面粉在我国价格几乎一致。一斤普通面粉1角8分钱;一斤精白面粉2角4分钱;一斤上好挂面也不过4角几分钱。而一碗“阳春面”,只一两,却8分。而8分钱,在上海的早市上,当年能买二斤鸡毛菜……

              也许我记得不准确,那毕竟是一个不少人辛辛苦苦上一个月的班才挣二十几元的年代。这是许多底层的人们往往舍不得花8分钱进入一个不起眼的小面食店吃一碗“阳春面”的原因。我是一名拮据学子,花起钱来,也不得不分分盘算。

              在她为我煮面时,我问了她几句:她告诉我她每月工资24元,她每天自己带糙米饭和下饭菜。她如果吃店里的一碗面条,也是要付钱的。倘偷偷摸摸,将被视为和贪污行为一样可耻。

              转眼间我已将面条吃得精光,汤也喝得精光,连道好吃。

              她伏在窗口,看着我笑笑,竟说:“是吗?我在店里工作几年了,还没吃过一碗店里的面。”

              我也不禁注目着她,腹空依旧,脱口说出一句话是:“再来一碗……”

              她的身影就从窗口消失了。

              我立刻又说:“不了,太给你添麻烦了。”

              “不麻烦,一会儿就好。”——窗口里传出她温软的话语。

              那第二碗面,我吃得从容了些,越发觉出面条的筋道,和汤味的鲜淳。我那么说,她就笑了,说那汤,只不过是少许的鸡汤加入大量的水,再放几只海蛤煮煮……

              回到复旦我没吃午饭,尽管还是吃得下的。一顿午饭竟花两份钱,自忖未免大手大脚。我的大学生活是寒酸的。

              毕业前,我最后一次去五角场,又在那面食店吃了一碗“阳春面”。已不复由于饿,而是特意与上海作别。那碗“阳春面”,便吃出依依不舍来。毕竟,五角场是我在复旦时最常去的地方。那汤,也更觉其鲜淳了。

              她说,她长了4元工资,每月挣28元了。

              她脸上那知足的笑,给我留下极深极深的记忆……

              面食店的大嫂也罢,那几位丈夫在城里做“长期临时工”的农家女子也罢,我从她们身上,看到了上海底层人的一种“任凭的本分”。即无论时代这样或者那样,他们和她们,都可能淡定地守望着自己的生活。那是一种生活态度,也是某种民间哲学。

              也许,以今人的眼看来,会曰之为“愚”。

              而我,内心却保持着长久的敬意,依我看来,民间之原则有无,怎样,亦决定,甚而更决定一个国家的性情。

              是的,我认为国家也是有性情的……

                            

            • 10. 《秋天的怀念》

              ①双腿瘫痪以后,我的脾气变得暴怒无常。望着望着天上北归的雁阵,我会突然把我面前的玻璃砸碎;听着听着李谷一甜美的歌声,我会猛地把手边的东西摔向四周的墙壁。母亲悄悄地躲出去,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偷偷地听着我的动静。当一切恢复沉寂,她又悄悄地进来,眼边红红的,看着我。“听说北海的花都开了,我推着你去走走。”她总是这么说,母亲喜欢花,可自从我的腿瘫痪后,她侍弄的那些花都死了。“不,我不去!”我狠命地锤打这两条可怕的腿。喊着:“我活着有什么劲!”母亲扑过来抓住我的手,忍住哭声说:“咱娘儿俩在一块儿,好好儿活,好好儿活……”

              ②可我却一直都不知道,她的病已经到了那步田地,后来妹妹告诉我,她常常肝疼得整宿整宿翻来覆去睡不了觉。

                ③那天我又独自在屋里,看着窗外的树叶“唰唰啦啦”地飘落。母亲进来了,挡在窗前:“北海的菊花开了,我推着你去看看吧。”她憔悴的脸上现出央求般的神色。“什么时候?”“你要是愿意,就明天?”她说,我的回答已经让她喜出望外了。“好吧,就明天。”我说。她高兴得一会儿坐下,一会儿站起:“那就赶紧准备准备。”“哎呀,烦不烦?几步路,有什么好准备的!”她也笑了,坐在我身边,絮絮叨叨地说:“看完菊花,咱们就去‘仿膳’,你小时候就爱吃那儿的豌豆黄儿。还记得那回我带你去北海吗?你偏说那杨树花是毛毛虫,跑着,一脚踩一个……”她忽然不说了。对于“跑”和“踩”一类的字儿,她比我还敏感。她又悄悄地出去了。

                ④她出去了,就再也没回来。

               ⑤领导们把她抬上车时,她还在大口大口地吐着鲜血。我没想她已经病成那样,看着三轮车远去,也决没想到那竟是永远的诀别。

                ⑥邻居家的小伙子背着我去看她的时候,她正艰难地呼吸着,像她那一生艰难的生活。别人告诉我,她昏迷前的最后一句话是:“我那个有病的儿子和那个还未成年的女儿……”

               ⑦又是秋天,妹妹推我去北海看菊花。黄色的花淡雅,白色的花高洁,紫红色的花热烈而深沉,泼泼洒洒,秋风中正开得烂漫。我懂得母亲没有说完的话。妹妹也懂。我俩在一块儿,要好好儿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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